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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隱娘忽道:“爹,那麼我明天一早就走。請你不要告訴方闢符。”聶鋒怔了一怔,詫道:“爲什麼?”聶隱娘道:“不爲什麼,我只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已離開軍營。”
聶鋒笑道:“這也不是什麼祕密,爲什麼要瞞着你的師弟?”聶隱娘嬌嗔道:“我不歡喜讓他知道就不讓他知道,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爹,你真囉唆。”聶鋒笑道:“女孩兒家心事最是難猜,好,爹爹不再查根問底,依你之言就是。”心裏卻在想道:“看來這個姓方的小夥子對隱娘是有點意思,隱娘是不是喜歡他那就難說了。若說是喜歡吧,她要離開也不讓他知道;若說不喜歡吧,卻又爲什麼要如此鄭重地提出,單單要瞞住他?唔,看來是在喜歡與不喜歡之間,總之有一段尷尬的事情。”
不說聶鋒暗自猜疑,且說聶隱娘走了之後,方闢符毫不知情,只是一連幾天見不着她,心裏難免牽掛,但他既不敢闖進帥帳求見,想向別人打聽,也不好意思開口。
如是者過了幾天,他實在忍不住相思之苦,每當一早拔隊行軍之前,或每晚宿營之後,就不自禁地在帥帳附近徘徊,希望聶隱娘偶然出來,可以見她一面。這樣次數一多,引起了帥帳“中軍”(聶鋒的護兵)的注意,好在他知道方闢符是主帥看重的人,官職雖小,卻是主帥親自下令委任的,這纔不至於懷疑方闢符是想行刺聶鋒,要不然早就把他捉起來了。但雖然如此,帥帳中軍總是覺得此人“形跡可疑”,因此也就把這情形報告了聶鋒。聶鋒老經世故,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當下吩咐中軍不要管他,心裏暗暗好笑:“看來這小夥子對我的女兒倒是癡情一片呢。”
這一日宿營較早,尚未黃昏,聶鋒策馬在營地巡查,觀察周圍的山川形勢,這是一軍主將在紮營之後所必須知道的事情。他正策馬緩緩而行,忽見一座帳幕前面,有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正在昂首嘶鳴,似乎不甘束縛,聶鋒喫了一驚,說道:“好一匹照夜獅子!這是誰的?軍中有此寶馬,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在這個營地上的長官是左營的劉總兵,聶鋒到來的時候,他已出來隨侍,聽得主帥問起,連忙說道:“好教元帥得知,正是那位方哨官的坐騎。元帥親自識拔的人,坐騎亦是不凡!依末將之見,給他做個哨官,未免委屈他了。就憑這匹坐騎,給他補個營官的職位,亦不爲過。”
聶鋒聽他提起方闢符的名字,心中一動,笑道:“我也知道他很有本事,不過未立戰功,不宜升遷過速,且待以後再說吧。你叫他出來。”
方闢符聽得聶鋒喚他,大出意外,聶鋒笑道:“這是秦襄送給你的坐騎吧?”方闢符道:“不錯!這幾天它不能任意奔馳,脾氣很是暴躁。”聶鋒忽道:“你騎上它,和我這匹赤龍駒賽賽腳力。”
方闢符說道:“末將不敢。”聶鋒笑道:“你現在並非當值,何須拘論職位尊卑?你陪我去溜達溜達,這又有什麼敢不敢的?你這匹坐騎是千里馬,難受羈勒,若是不放它一放,它會悶出病來的,來吧!”馬鞭揚空一抽,已是放馬疾馳,跑在前頭。方闢符正在想找個機會向聶鋒探聽消息,當下也就不再客氣,跨上了“照夜獅子”,便追上去。
聶鋒那匹赤龍駒也是一匹千中選一的戰馬,放盡腳力,日行千里,登山涉水,如履平地。但不過一炷香的時刻,方闢符的那匹“照夜獅子”終於追過了它的前頭,聶鋒讚道:“真是匹好馬!我可是服了秦襄了,他隨便在馬廄里拉出一匹馬來送人,也竟然勝過了我的赤龍駒。”
方闢符道:“聶將軍若是歡喜……”聶鋒打斷他的話,笑道:“赤龍駒是我騎慣了的,它懂得我的脾氣,我也懂它的脾氣,在戰場上最緊要的就是有一匹懂得你脾氣的、久經訓練的戰馬,跑得快速雖然也很緊要,那倒還在其次。你留着這匹照夜獅子自用吧,我還不願意和你調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