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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瑛自幼居住天山,乍見大海,十分高興,海洋中的生物五花八門,無奇不有。魚殼一一替他們解釋:那像傘子一樣,在海面飄浮的叫做水母;尾巴像一條細長而堅韌的帶子,牙齒伸開像山雞嘴巴的叫做“塘鵡大嘴魚”,它永遠張開嘴巴,就像一個天然的大魚網,可以以逸代勞地等待一些小魚自投羅網;那一張嘴便吐出一大團漆黑的墨水,接着就在煙幕中逃得無影無蹤的叫做墨魚;還有一種張了翅膀的飛魚,在海面上空像一隻海燕似的敏捷飛舞,但眨眼之間,它又在海水裏自由自在地游泳了。馮瑛目不暇接,聽魚殼說得律津有味。
航行兩天,到了渤海與黃海連接之處,這日早晨,天色甚好,遠處海面閃耀着一片藍綠色的磷光,隨波起伏,星羣稀落,天色微明,天空初露魚肚白色,忽而變爲淡紫,慢慢又放紅光;雲彩金黃,海波明亮。馮瑛看得出神,笑對唐曉瀾道:“我只道天山日出是世上無雙的奇景,哪知在海上看日出還要美麗得多。”魚殼笑道:“你看多了,便不覺得稀奇了。我倒很想到天山看看日出呢!”唐曉瀾道:“看來今日又是平靜無波了。我常聽說海上風浪險惡,原來也不過如此。”魚殼皺眉不語,原來這時節正是渤海風暴的季節,若非爲了急事,魚殼還真不敢揚帆出海。這幾天天氣異常晴朗,魚殼預感到這正是海上醞釀着大風暴。果然到了中午時,天上響了幾聲悶雷,天色突變,旋風驟起,片刻之後,便聞得海嘯如雷。衛揚威驚道:“海上風暴來了!”
片刻之後,颱風揚波,浪濤像一個個山峯般的衝來,浪花飛上半天,聲勢驚人之極,魚殼嘆道:“我累了你們了。”甘鳳池笑道:“同舟共濟,此正其時。”助魚殼扶着舵柄,強力把持。那船東倒西歪,海水濺入,船中各人即刻動手,把水舀出,又卸下風帆,手忙腳亂。馮瑛忽然驚叫道:“啊,大海怪來了!”
魚殼抬頭一看,只見一條大鯨魚像一座小山般浮出海面,噴出一條水柱,正向大船游來。魚殼急道:“快轉舵避它!”百忙中還安慰馮瑛道:“這是鯨魚,不是海怪。鯨魚性子和善,不喫人的。”其實鯨魚雖不喫人,可是船隻給它一碰,十九覆沒,那可要比喫人的鯊魚還可怕得多。
忽地呼喇巨響,洪峯壓頂,大船給浪一拋,撞在鯨魚的尾部,被鯨魚一擺,船上諸人,雖然都是武功絕頂,全都給震倒船上,幸喜不是和巨鯨的頭腹相撞,要不然定沉沒了。但雖然如此,船艙已給撞破一個大洞,桅杆也斷了。魚殼叫道,“快堵着裂口。”甘鳳池等人各抱棉被,和身塞着裂口,海水灌鼻,甚爲難受,裂洞雖給堵住,海水還是緩緩浸入。
魚殼嘆道:“我一生在海上稱王,難道也要死在海上?”颱風又起,大船雖然卸下了帆,仍給風颳得如箭飛走,這時縱有千鈞之力,也難將舵把穩。魚殼道:“這船無法救了,甘大俠,請在臨死之前受我一拜。”甘鳳池喝道:“一息尚存,決不放手。咱們要死裏逃生。”一面指揮人繼續堵着裂口,一面運“千斤墜”的內家功力,穩着船身,雖然船身仍是動盪不已,可是卻比前好了一些。魚殼暗暗叫聲“慚愧”,心道:甘鳳池雖然不似自己精通水性,可是在生死之際,卻比自己鎮定得多。
船上諸人合力堅持,漆黑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地一聲巨響,船身觸礁,甘鳳池大喫一驚,心道:盡了力還不能挽回劫難,也只好由它了。魚殼卻大喜叫道:“有救了。渤海這段水面,沒有巨礁,我們的船現在擱底,想必是飄浮到什麼海島來了。”跳下水去,水浸至喉,定睛察看,果然是個小島。
魚殼道:“困在海島,船上還剩下的東西,都不能丟了。也許咱們要過野人的生活了。”和甘鳳池等合力將船拖近陸地,這時海上風暴已止,東方又現出魚肚白色,原來他們在海上飄浮,已過了一天一夜了。
衆人在沙灘上歇了一陣,喫了乾糧,恢復體力,海風吹來,異香撲鼻,香氣中卻又帶着腥味,遠望過去,只見綠蔭覆全島,花開樹上,燦如雲霞,魚殼心道:這是什麼花?我在各處海島,從未見過,怎麼香氣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