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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杖危樓去,鬥垂天,滄波萬頃,月流煙渚。掃盡浮雲風不定,未放扁舟夜渡。宿雁落寒蘆深處。悵望關河空弔影,正人間鼻息鳴鼉鼓。誰伴我,醉中舞?
——張元幹
雲紫蘿嗜讀詩詞,性耽絲竹,妙解音律,聽了這白衣少年鼓琴而歌,不由得心頭悵觸,暗自想道:“坡翁此詞乃是湖上懷人之作,他所懷念的人不過是偶然一面,已是情難自已,倘若他處在我的境地,又不知會寫出什麼滄懷的詞章了?”
原來白衣少年彈唱的這首詞,乃是北宋熙寧年間,蘇東坡做杭州大守的時候,某日遊西湖所作詞牌名“江城子”的一首詞。這首詞含有一段佳話,是蘇東坡爲一位麗人而作的。(羽生按:此詞故實見《墨莊漫錄》卷一:“東坡在杭州,一日,遊西湖,坐孤山竹閣前臨湖亭上。時二客皆有服,預焉。久之,湖心有一彩舟,漸近亭前。靚妝數人,中有一人尤麗,方鼓箏,年且三十餘,風韻嫺雅,綽有態度。二客竟目送之。曲未終,翩然而逝。公戲作長短句云云。”)
少年結伴、湖上同遊的往事如在目前,想起了與孟元超和宋騰霄同遊西湖的往事,雲紫蘿不禁心裏嘆了口氣,想道:“人生到處知何似?知是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這也是坡翁的詩句,正好給這首詞作註解呢。呀,鴻飛哪復東西!元超此刻不知身在何方?但他有小師妹作伴,想是不會寂寞的了,他可能想到我卻是飄零無依嗎?”雲紫蘿只道孟元超已經有了呂思美作爲伴侶,殊不知此刻和這位“小師妹”作伴的卻不是孟元超而是宋騰霄。而且,她不知道孟元超身在何方,孟元超倒是知道她的行蹤了的。
心念未已,一曲已終,只聽得那黃衫客擊節讚道:“清歌妙韻,可惜此處難覓知音,只好讓我權充解人了。不知老弟思慕的乃是何人?”
白衣少年面上一紅,說道:“繆叔叔取笑了,小侄不過偶然彈此遣興而已,並非實有所指。”
那黃衫客哈哈一笑,說道:“不見得吧,蕭邵兩家的女兒都是罕見的美人胎子,難道你都看不上眼嗎?嘿、嘿,咱們乃是忘年之交,在你爹爹面前,你尊我一聲叔叔,我也就厚着臉皮叫你世侄。但在只有咱們兩人的時候,你可用不着這麼客氣了,你就當我就是你的老大哥如何?不必顧忌,但說無妨,你喜歡哪一個,我可以給你做媒!”
白衣少年笑道:“繆叔叔豪邁不拘禮數,小侄可是不敢高攀。”
黃衫客搖了搖頭,笑道:“想不到你這樣瀟灑風流的少年,性情卻是恁地拘謹。好,你叫我叔叔也好,叫我大哥也好,隨你的便。但你還沒有答覆我呢,蕭家的女兒,邵家的女兒,你到底喜歡哪個?不要忸怩作態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