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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漫長得無法想象,路汐握着方向盤的指尖發顫,卻不自知。直到她經過撿到那位聖心小姐的地方時,車子也突然熄火,反覆嘗試卻啓動不了。 命運還真是愛捉弄人。 輪到她了。 路汐有些心煩意亂地閉上眼,呼吸兩秒,伸手將手機摸索了過來,點亮的冷光倒映着她的臉,從通訊錄一個個往下滑,快至底時,卻突然不想聯繫任何人。 過半響。 路汐無聲地看向那半落玻璃上的側影,沒有任何表情,眼皮透着淡淡的紅,瞧着哪兒都不像自己了。 活像個小丑八怪。 她抬起細手腕,將頂上的暖燈也熄了。 就這般任由黑暗吞噬,停在無人的寂靜車道上,也不知時間過去多久,路汐側躺在皮質的椅座,將單薄的身子越發蜷縮起來,想抽菸,眼眸半睜地撐着精神去翻找。 等好不容易找到,指間攥着細管的煙,嘗試着點燃好幾次。 終於竭力點燃了。 這時,仿若出現幻覺。 車窗傳來了清晰地敲擊聲,路汐驚得抬起眼,燒不到半秒的煙又滅了,都來不及散發出薄荷苦味。 她分出一絲神心想菩南山這種富人偏愛的寶地,應該不會撞鬼吧? 誰知,意外地看到容伽禮的熟悉身影出現黑暗中,彼此之間只有一門之隔,之前別墅門口時看不清,如今卻看清了他今晚穿的很休閒,銀絲細邊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低頭直直望進漆黑車廂內時,那精緻細鏈垂落晃過一彎銀光。 像是懸在夜空的月光。 …… 路汐沒想到他會出現,說通俗易懂點,住在菩南山靜安道門牌十一號那位小姐,今晚身體不舒服,他不應該徹夜陪伴左右嗎? 見她久久怔神,容伽禮長指微曲起在玻璃又敲了一下,提醒她下車,紳士地問:“需要我怎麼請?” 路汐脆弱敏感的神經缺少薄荷鎮定,反應是遲鈍地,脣微張,但吐字很清楚,“我爲什麼要下車?” 容伽禮問:“你打算走回家?” 回家?這個字曾經與宜林島無比緊密連在一起,彷彿頗具有復古質感的電影慢鏡頭在眼前浮現,路汐卻意識錯亂地想着,她哪怕將自己粉碎成縷輕煙,也飄不回去了。 於是,搖了搖頭:“不走了。” “那下車。”容伽禮修長的手指拉開了車門。 路汐忘記問他是怎麼看出車壞掉的端倪,恍惚間又想起很久以前的容伽禮脾性,倘若是問出口,多半徒添尷尬的對象只會是她,慢吞吞地下了車,她低頭朝他的車走去,正要坐後座。 夜深人靜,容伽禮音色愈顯低淡:“你哪來的明星架子?” 路汐一怔。 “坐副駕。” - 密閉車廂隔絕了外面的冷意,路汐抬起頭,隔了幾秒鐘,看着容伽禮姿態隨性閒散坐在駕駛座,路燈的光影忽明忽暗不斷從他側臉掠過,才很慢地反應過來,他是自駕下的菩南山,沒有帶任何保鏢隨行。 也難怪讓她坐副駕。
坐後面的話,真像是把他當司機使喚了。 意識到這點,唯恐又一慌就繼續出錯,路汐的神經是吊着的,將身子陷在柔軟座椅裏一動也不想動了,呼吸也淺淡得幾不可聞。 直到容伽禮打破她苦心維持的平靜:“你話比以前少了。” “是嗎?”路汐腦子已經轉不動,潛意識裏本能的不願回想以前的自己是怎麼跟他相處的,表情略顯得很空洞。 她避而不談。 容伽禮的眼神緊隨着落了過來,車窗外的光影同樣照映在路汐臉上,襯得她皮膚白到毫無瑕疵,睫毛欲蓋彌彰地垂落,偶爾顫一下,臉還是過去的臉,刻意迴避的小舉動也和過去一樣。 偏他慣來強勢,哪怕語調輕鬆:“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路汐覺得此刻兩人敘舊顯得不適宜,被問多了,心臟就猶如讓慢刀子割肉似的凌遲着,她想盡快結束話題,低了嗓子一字字地說:“離開宜林島後,我把爸爸的牌位供在了寺廟裏,也考上了夢想中的戲劇學院,後來又靠各種舞蹈比賽的獎金一路順利唸到畢業,順利出道成爲演員。” 她言辭匱乏地重複着順利二字,容伽禮卻忽然問:“上學前你在哪落腳?” 路汐細喉嚨嚥了下,聲音發澀說:“以前……教了我幾年跳芭蕾的獨居老藝術家,你應該有印象,曾經住你別墅隔壁的,是她名義上收養了我,給我提供一個安身地方,作爲報答恩情,我會爲她養老送終。” 車廂內異常安靜,輕描淡寫的一段話就簡單概括了她七年的人生經歷。 路汐緊抿了脣,顯然是不願再多言什麼。 容伽禮洞察到她情緒細微變化,沒再問,長指慢條斯理地降下車窗,冷風颳進來,外面的風景不知不覺中已經是一片燈火繁華街區。 他將車沿街停駛,先前也沒問過她住址,顯然是捎到這爲止了。 路汐乍然回神,自覺地解開安全帶。 只是前腳剛推車門下去,後腳容伽禮也步入下來,氣定神閒地往前方的老字號甜品店走,似沒聽到跟來的細碎步聲,又回首,相距一兩米與路汐對視數秒:“幾步都走不動了?” 路汐走得動,只是跟他進了甜品店後,就情願走不動了。 像是畫面似曾相識,容伽禮緩步停在玻璃櫃子前,跟年輕店員要了還沒售完的可露麗。 長得像教堂裏鈴鐘的可露麗有十二種口味,他習慣從左邊開始憑心情選四種,每一盒都會讓人裝夠九個,而路汐越避着的細枝末節回憶,越被強行喚醒。 彷彿在殘忍地無情提醒她,曾經容伽禮也是這樣出手闊綽地投餵她。 而分開的這些年裏,路汐卻沒敢再嘗一口當初夜不能寐也要喫到的可露麗。 她站定不動,將容伽禮背影都映在漆黑的眼裏,沒出聲,心知這是給住在菩南山上那位小姐帶的。 這也解釋通了。 爲何容伽禮會隻身一人,在半道上遇到車子熄火的她。 應是那位身體不舒服,點名也喫這個,而他屈尊降貴地深夜下山,爲佳人購買可露麗。 … 店員盡職盡責地將可露麗裝進精緻的紙盒裏,抬頭間,透過氣度從容的俊美男人身側,目光無比順滑地發現了路汐的存在,她五官極好認,心底有些激動,小聲快速說了句: “最近店裏新推出了一款焦糖榛果味的,要多打包一份嗎?” 她存着偶遇到明星的私心,可以自掏腰包,免費送。 容伽禮言簡意賅:“她對榛果過敏。” 路汐被光照得面色平靜,聽着他對菩南山那位的體貼瞭解,隨後,再要付款時,容伽禮似乎是深居簡出多年,又位高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