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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公安局正好看見何忠騎着電動車過來了,他看見走出來的李瑞鋒,趕緊下車問道:“怎麼樣?手續都辦好了嗎?”問完他又四處張望了一下,“怎麼沒看見你姑姑人?” “她很忙,先回戶城了。” 何忠皺起了眉頭,擔憂地問道:“她怎麼樣?對你好嗎?” “她是個很好的人。” 何忠聞言鬆了一口氣。他相信李瑞鋒的判斷,這個孩子對人非常敏感也很有主見,不會將就更不會委曲求全,即便只見過一面他就能做出判斷,對他的態度是僞裝的還是真心的,如果對方是一個對他充滿厭惡和嫌棄的人,李瑞鋒也一定不會同意對方當自己的監護人,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何忠又重新騎上了車,揉了揉發痛的眼睛,李瑞鋒看着他憔悴的模樣,眼神變得有些暗淡。 李伍達的葬禮在一個星期前舉行,所有的相關事宜都是何忠在辦。但其實也沒什麼好辦的,所有的流程殯儀館會主持,他們家也沒有親戚,只有兩三個朋友和門市周圍的街坊領居,葬禮也舉辦得很簡單,他所有的疲憊和憔悴都來自深深的悲痛和悔恨。 李瑞鋒坐上了電動車的後座,下垂的左手不小心碰到了座椅傳來尖銳的陣痛,何忠讓他小心一點,他這個是貫穿傷,縫了二十多針,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李瑞鋒點點頭,何忠又問道:“梓瑛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 “他走了。” “什麼?” 李瑞鋒沉默了片刻,接着抬頭望向天空,盛夏來臨,強烈的光線曬得他睜不開眼,但那天空卻是一望無際的藍色,他眯起雙眼,漆黑的瞳孔裏倒影着空中劃過的飛鳥。 在抓捕到毛煦的那天夜裏,李瑞鋒和周梓瑛被警察送去了市醫院的急診部。周梓瑛的傷口在背部,但也確實不深,只刺進去一個刀尖的深度,毛煦的那一刀還沒完全刺進去就被警察銬住了手,傷口只縫了四針。 那時候李瑞鋒和他不在一個急診室,但據說周梓瑛疼得要命,像是被捅穿了那樣哎喲連天的叫喚,還要求一定要住院,不住院他就受不了,還要文祕書給他拍躺在病牀上的照片,拍得越虛弱越好,文祕書當然知道這要命的東西裝這一出想幹什麼,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不想去戶城,更讓人無語的是,文祕書就是犟不過他,最後還是自暴自棄了,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做正越老總的祕書,她按照周梓瑛的要求老老實實地拍了照片發給了周臻焱。 而李瑞鋒的傷要嚴重太多,但他被送去急診室的時候來的是一名外科住院醫師,很年輕,像是剛從醫科大學畢業,不過他的動作很沉穩也很嫺熟,迅捷但不慌亂,最後縫合得也很完美,三十多針,針針不亂,等包紮完了,這個醫生一邊在電腦上打字一邊叮囑李瑞鋒注意事項。 他黑色的髮絲搭在額上,說話的時候眼睛甚至都沒有看着李瑞鋒這個患者,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說出來的話也很冷淡,最後他把打印出來的藥單拿給旁邊陪同他一起來的警察,沒有溫度的眸子又移向了李瑞鋒。 “小朋友。”他看着渾身是血,在縫合時忍耐着痛苦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的李瑞鋒,語氣依舊淡漠,“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在乎你的人會心痛。” 李瑞鋒看着他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在對視中看到這名醫生掛在左胸口的工作牌,下面兩排寫着職務和部門,最上面一排寫着他的名字,陶然。 等兩邊都處理完傷口已經是凌晨了,兩個人都被載回警局接受簡短的批評教育,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了,兩個人站在派出所門口,文祕書的車停在前面,周梓瑛和李瑞鋒面對着面,周梓瑛很想和李瑞鋒一起回老城區,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需要陪在李瑞鋒的身邊,最瘋狂最失去理智的時刻已經過去,李瑞鋒現在需要的是獨處,就像在地下室,他最痛苦的那幾個晚上,李瑞鋒也沒有一刻打擾過他一樣。 “瘋子,你回去之後住哪兒?”周梓瑛問道。
“還能住哪兒。”李瑞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五金店。” “我想也是。”周梓瑛笑了,朝李瑞鋒揮了揮手,“那我就回去睡覺了。” 周梓瑛說完轉身就要走,但李瑞鋒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上前一步湊過去親在了他的嘴脣上。 嘴脣相貼了兩秒,李瑞鋒就離開了,離開後盯着周梓瑛道:“你走吧。” 周梓瑛靜默了一瞬,接着伸出手捧住李瑞鋒的臉吻了回去,舌尖相交,李瑞鋒閉上了眼,此刻的這個吻比他們以往任何時刻都要輕軟溫柔,像是安慰又像是告別,分開以後周梓瑛朝他笑得眉眼彎彎,李瑞鋒也露出了一個清淡的笑容。 那天以後,在這兩個星期裏,除了李伍達的葬禮周梓瑛來參加了,剩下的日子兩人都沒再見過面,其中一個原因是李瑞鋒的確很忙,他家的五金店暫時租不出去了,家裏相關的繼承手續相當複雜,起初李瑞鋒毫無頭緒,好在何叔能幫他,不過也很繁瑣,但周梓瑛會跟李瑞鋒發消息,但也不是經常發,一天兩人最多聊個幾分鐘就不會再發多餘的消息。 可是昨天,周梓瑛一天沒有給他發消息,李瑞鋒忙完躺在牀上問他今天在幹什麼,兩分鐘之後那頭回了一句:在收拾東西,明早的飛機。 李瑞鋒回了一個好字就沒有再說話了,直到今天,他從公安局裏出來,坐在何忠電動車的後座上,車在馬路上開着,熱夏的風從前方不停地吹來,他感覺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於是便拿了出來點開了屏幕,看見那個置頂的對話框裏發來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圖片,李瑞鋒點開,是一副破曉的畫面,圖片上半張是半出頭的太陽,下半張是城市的樓房,看着像是周梓瑛早晨在他們家陽臺上照的;第二條消息是文字,上面寫着:先走了,在戶城等你。 少年迎着朝陽淡淡地笑了起來,接着按住語音把手機拿到了嘴邊。 “你男朋友不來送你嗎?” 文祕書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衝着坐在旁邊的人道:“馬上要登機了。” 周梓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淺灰色的鴨舌帽扣在頭上,對着文祕書笑,“姐姐,你還是那麼愛說廢話。” 文祕書深吸一口氣,也站了起來和他一起離開了貴賓休息室。朝陽透過航站樓的玻璃照射了進來,金色的顆粒浮動在空氣裏,周梓瑛在登機口停了下來,望向玻璃外面,天邊旭日東昇,光芒照耀着整個機場。 他眯起雙眸,眼裏含着平淡的笑意,忽然,他像是預感到了什麼,把手機舉到了面前打開聊天界面,只見對方發過來了兩條語音消息,他伸出手指點開,裏面響起了李瑞鋒的聲音,那聲音低沉又輕柔,就像是一束光,打在了他的心臟上。 “周梓瑛。”那頭道。 “飛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