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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這樓道里的光線始終暗淡,近處的彩色方格玻璃裏時不時地閃進來一道斑斕的光,紅的、藍的,什麼顏色都有,水紋似的,晃動着。 遠處的音樂時斷時續地沒入耳蝸,世界縹緲寂靜,似墜在搖搖晃晃的紅酒瓶底部,碰撞、流淌又沉澱。 蘇薇薇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身體有些發沉,像是醉酒,又像是在做夢。她吞了吞嗓子,不太確定地問他: ≈34;一直做我的橋?≈34; 男人的挺拔的背,忽然離開了倚靠着的牆壁。他往薇薇面前走過一小步,那張俊臉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明朗起來,緋薄性感的脣、挺立鼻樑、冷欲的眼睛。 賀亭川確實有着一副絕佳的皮囊,任何角度看都很英俊。 他垂眉,指節在她的小包上撥了撥,指甲與皮革輕輕摩擦,發出令人發癢的寒窣聲。 “是的,”他抬起眼睫,認真解釋了那句話的含義,“我期盼能與蘇小姐建立一段更加長久、更加親密的情誼。≈34; 蘇薇薇的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似一羣兔子悶在裏面蹦迪,只要她一張嘴,那些兔子就要跑出來。 “什麼情誼?”她努力壓下翻騰起的情緒問道。 賀亭川勾起脣角,指尖一點點往上,動作輕緩,充滿暗示意味。薇薇以爲他要觸摸她的手,他卻沒有,只是恰到好處地停在那最後幾毫米的位置上。 薇薇隱隱能感覺到他皮膚上的灼過來的熱意,她的手僵在那裏,動也不敢動,像極了螳螂捕蟬裏的那隻春蟬。 賀亭川說話不疾不徐,帶着粗糙的顆粒感,磨人心魂: ≈34;蘇小姐這麼聰明,難道不知道嗎?≈34; 女孩的眼睛浸着些迷離的霧氣,醉酒似的,溼漉漉的,看上去有幾分迷惘,但很快那雙眼睛又亮了起來,似雨水清洗過的天空,澄澈又幹淨。 賀亭川知道她已經有了答案。 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臉,笑起來: “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做你女朋友嗎?” ≈34;嗯,”賀亭川的手離開了她的小包,聲音裏帶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蘇小姐可以考慮考慮,再做答覆。當然……蘇小姐也可以繼續相親,總要貨比三家。≈34; 他說完,皮靴踩地,走遠了。 /≈薇薇恍然回神。 她倚在他剛剛靠着的那面牆上,長長地吐了口氣,手心裏全是潮溼的汗。≈34;這麼直接嗎?≈34;她自言自語地吐槽了這麼一句。賀亭川已經到了長廊的盡頭,他聽到女孩的碎碎念,沒回頭,很輕地笑了。 蘇薇薇回家後,一整個晚上都在想賀亭川說的那些話。 一種類似於暗戀成真的甜蜜,充斥在她胸腔裏,久久不散。 她把牀裏的那隻小老虎拖出來,捏了捏它的爪子,又搓了搓它的頭,低聲自語: “你看啊,他太會釣魚啦,拋了個這麼大的餌下來,什麼魚能忍住不上鉤啊……≈34; 薇薇腦海裏有一個聲音跳了出來,警告她不要輕易陷進去。賀亭川縱橫商海多年,憑一己之力,振興了岌岌可危的賀氏,什麼樣的雷霆手段沒有,他是南城公認的最可怕的人,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可又有一個聲音冒出來說,遵從內心吧,蘇薇薇,這麼多年了,你不想試一試嗎?萬一呢?萬一他真的喜歡你呢? 薇薇在兩種矛盾的情緒裏徘徊掙扎許久,最終決定遵從本心。 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而已,撞一回南牆也沒什麼吧,總比什麼都不做空留遺憾。再說了,他賀亭川是老狐狸,她蘇薇薇又不是小貓咪,她纔不怕哩! ★之後的幾天,南城的天氣一直很好。 溫嵐又陸陸續續給薇薇安排了幾場相親局,薇薇回回都硬着頭皮去,也回回都表現得興致缺缺。賀亭川倒是沒再出現過。 就像他說的,他在等她考慮。 薇薇想,賀亭川這個人其實很懂得欲擒故縱,他越是不來,她越是想他,連續幾個晚上她都夢到了他 週五這天,溫嵐難得沒有給薇薇安排相親任務,下班後,薇薇打車去了葉柔那裏。 天已經黑透了,她剛到別墅門口,路邊就並排開上來兩輛黑車———輛是賀亭川的賓利,她認得,還有一輛是略顯低調的邁巴赫。 賀亭川下車後,整理了下西裝外套,待瞥見門廊裏的蘇薇薇,遠遠地朝她點了點頭,才轉身去迎邁巴赫裏的人。 邁巴赫裏下來兩個年齡稍長的人,賀亭川分別喊了“姑父、姑母”。 蘇薇薇立馬認出來了,這兩位正是她那“在逃公主”閨蜜的大佬級父母。 葉朗一張嘴就自帶着股嚇人的氣勢: “亭川,你這別墅也不少年了吧,我聽說你最近沒住這邊,但是亮了燈。≈34; “偶爾也過來住。≈34;賀亭川在前面引路,路過薇薇時,他輕聲細語地叮囑了一句, ≈34;蘇小姐,外面冷,去裏面等。≈34; 蘇薇薇今天穿得不多,這會兒確實有點冷,她鬼使神差地跟在他們後面進了別墅。葉朗打量了一眼蘇薇薇,倒是沒認出來她是誰。薇薇心想,幸好她以前去他家的次數不多。 ≈34;這位是?≈34;葉朗問。 賀亭川語氣平靜地做了介紹: ≈34;這位是我的朋友,蘇小姐。≈34; 薇薇躬身禮貌問好,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伯伯、伯母,你們好。”葉朗和賀明舒今晚的注意力不在蘇薇薇身上,兩人只是略看了看她,便把視線移開了。聰明如薇薇,已經猜到這是什麼情況了,葉朗和賀明舒是來現場抓她那愛好自由的小閨蜜的。這要是給逮回去,什麼賽車夢也別想做了,直接摁回家做小金絲雀。 蘇薇薇悄悄瞄了眼賀亭川,發現他也在看自己,那雙深邃無波的眼睛,彷彿帶着電。薇薇只被他看了一眼,心臟便有些發麻,她臉頰也不自覺發熱,慌忙咬着脣別開了眼睛。≈34;葉柔回國的事,你知道嗎?≈34;葉朗問賀亭川。≈34;知道。≈34;賀亭川知道葉朗找人查過,也不好隱瞞。≈34;當初是你揹着我送她走的,說是歷練,這一去就是五年,現在她人呢?≈34; “柔柔她這兩天……” 薇薇見賀亭川要出賣自家閨蜜,立刻拔高聲音喊了句: “哥哥——”一聲清脆的叫喚,讓葉朗還有賀明舒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賀亭川有些忍俊不禁,心想這姑娘膽子真大,但也率真可愛。 薇薇此時正痛苦地擰着眉毛,嘶着冷氣: “哥哥,我能借用下你家的衛生間嗎?我肚子好痛。”賀亭川看穿了女孩的小心思,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嗯,去吧。” 蘇薇薇得了話還沒走,繼續撒嬌: “哥哥……您能扶我去嗎?我真的太痛了,一步路都走不動。” 女孩說話時,微撅着粉脣,眼睛睜得可憐兮兮的,烏黑的瞳仁水波粼粼,以假亂真。 明知道她是演的,賀亭川卻依舊生出了一絲難以名狀的心疼來。他朝葉朗點了 下頭,上前扶住了她。 薇薇表演賣力,賀亭川一靠過來,她便把大半的力氣遞給了他。懷裏撞進柔軟的觸感,賀亭川愣了愣,並不討厭。他一直把她送到衛生間門口。 薇薇斂了楚楚可憐的表情,扯着賀亭川的手臂,義正言辭地說: “你不許和他們說說柔柔住在這兒的事。≈34; 賀亭川鬆了鬆袖釦,漫不經心看向她道: “你以爲他們不知道?” ≈34;知道也不行!總之你不許無情地出賣你妹妹,不然咱倆沒戲!≈34; ≈34;你覺得怎麼處理?≈34; “我想想。”說完,她“嘭”地一聲把自己反鎖進了衛生間。 樓下忽然響起一聲摩托車的引擎聲,薇薇見來人是葉柔,也顧不得賀亭川了,急忙給她打了電話報信。 等葉柔走遠了,蘇薇薇才掀門出來。 賀亭川已經不在門口了,薇薇擰開龍頭,佯裝洗手,發現他在鏡子上用水寫了三個字: “聽你的。” 薇薇不知道賀亭川是懷着什麼心態寫的這三個字。 是無可奈何的?還是波瀾不驚的?又或者是有幾分寵溺的? 好吧,她最喜歡第三種。薇薇吸了口氣,提着裙子出來。 葉朗已經發現了葉柔放在門口的高跟鞋和揹包,正在盤問賀亭川,那情狀真的相當嚇人。賀亭川否認過後,葉朗又從沙發上撿起一根頭髮難: “這是誰的?” 薇薇飛快地踩着小碎步到了面前,舉手道: “那個……您手裏掌的頭髮是我的。”確實是她的,早幾天她留宿過這裏。薇薇走近對比了髮色,葉朗依舊將信將疑。 薇薇偷偷摸摸打量了一眼賀亭川,她也沒和他商量,軟軟的胳膊繞上來,環住了他精壯的腰,紅着臉蛋兒,嗲嗲地說: “我是亭川的女朋友啦,一直住在這裏。” 賀亭川毫無心理準備,只覺得懷裏鑽進來一隻柔軟的兔子,女孩的長髮掃過他的手背,絲滑熨帖,女孩的呼吸貼在他心口,又香又暖,他無意識地繃緊了神經。 不僅如此,這隻小壞兔子爲求表演效果逼真,還拿瑩白的指尖,當着他姑父的面,肆無忌憚地摸了他的腹肌和腰線,全然不覺得這是一種撩撥… 他瞳仁深處亮起了一小簇火焰,照亮了冰封的 湖水。他姑父暫時相信了。 葉朗夫婦一走,陷在賀亭川懷裏的柔軟也隨即撤離了。 女孩仰着一張瓷白的小臉,狀似懵懂無害地望着他,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裏隱隱藏着絲狡黠。她先發制人道: “哥哥,我剛剛是演戲的,你不介意吧?”≈34;不會。≈34;他把手收進口袋,淡淡地應了一句。 ≈34;哦,那就好。”蘇薇薇的語氣輕鬆且帶着點壞, “我還不想這麼早對哥哥負責呢。≈34;他正了正領結道:“嗯,沒讓你負責。” “走啦。”蘇薇薇把腰間的小包,俏皮地往肩膀上一拋,大搖大擺地出門了。 高跟鞋敲過大理石地面,清脆且撩人心絃,賀亭川正要跟上去,發現他西服的紐扣上沾了一點紅印。 指尖碰上去,那抹紅色便擦到了他的指腹上。 賀亭川蹙眉,細細一捻,發現那是女孩子的口紅。薇薇剛剛抱了他兩次,不知道是哪次蹭上去的。 他有潔癖,要放在平常,早洗八百遍手了,今天竟覺得還好,他甚至沒有找張紙擦手,任由那抹紅留在指尖塞進了口袋。 賀亭川出去開車,見女孩正靠在一處欄杆上細細地描口紅,光影婆娑晃動,燈火闌珊處,風景獨好。 夜風掀動着她的裙襬,也晃動着他的心,賀亭川把車停到了她邊上,降下了車窗。 薇薇看見他一點也不意外。 ≈34;車好打嗎?≈34;他問。 “哥哥要是送我的話,車子肯定就難打了呀。”明明是略帶輕佻的一句話,偏偏從她嘴裏說出來竟然有些放肆的可愛。 然後,她上了他的車,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的副駕駛上。 “最近相親了嗎?”賀亭川問。 ≈34;嗯。≈34;薇薇猜想他應該也是知道的,他會有此一問,不過是想扯出後面的話頭。 ≈34;有成的嗎?≈34;這一句其實是明知故問。 ≈34;見一面就決定結婚也太難了。≈34;尤其是她心裏還裝了個會釣魚的壞蛋,那壞蛋還胸有成竹地讓她貨比三家。 賀亭川很輕地笑了聲,說: “薇薇,我們也見了不少次了,考不考慮和我進行家族聯姻?” 蘇薇 薇本以爲賀亭川頂多就是說說上次那個談朋友的事,誰曾想他竟然直接提結婚,這是瘋了嗎? “什麼?”她受到驚,指尖一抖,手機滑到了腳底,她趕緊俯身去撿,並藉此暫時隱藏內心的慌亂。 賀亭川還在說話,薇薇的耳朵卻像是失聰了一般。 “……我沒有什麼不良嗜好,身心健康,身材你剛剛也檢查過了,至於其他方面……你如果想檢查,也可以……我在月桂園還有一棟別墅,今晚住在那裏,你要來嗎?≈34; 事情已經完全不按常理髮展了,而且很旖旎。薇薇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着。 她到底把賀亭川想得太簡單了些,他今天晚連續兩次向她拋餌,一次比一次誘人,她如果答應,他就會乾脆利落地收杆。 薇薇想了想,沒忍住問他: “哥哥,爲什麼是我呢?你爲什麼會選我?” ≈34;爲什麼不能是你呢?≈34;賀亭川看了她一眼,反問道。 薇薇繃直了背,認真回答: “我的家世背景和您比起來,懸殊太多,賀家根本不需要蘇家來聯姻。況且,我也不是什麼名人,沒有名人效應,不能給您帶來事業上的任何幫助,不能給您的股票增值。論漂亮,比我漂亮的人也有許多,賀總爲什麼會選擇我呢?我們甚至都………不太熟。≈34; 賀亭川握着方向盤,耐心聽她把話說完,才徐徐開口: “蘇小姐,你說了這麼多,都不是我考慮的伴侶的條件。≈34; 恰好趕上一處紅燈,薇薇側過身,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你結婚到底考慮什麼?”他要說不出來,她一定不上他的鉤,還要扯斷他這根魚線。 賀亭川敞開窗戶,架了只胳膊在窗沿上,晚風吹着他額間的碎髮輕輕晃動,他在那風裏同她說話,聲音也被風吹淡了許多: ≈34;蘇小姐難道不想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嗎?≈34; ≈34;……≈34;想的啊,她很想,她喜歡的人就是他。 看吧,他道行多高啊。 一句話惹得她差點落淚。 賀亭川低頭,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一記,看過來,那雙眼睛被夜色泡着,多了些難辨的深情,薇薇被他看着,心臟酥酥麻麻的。 ≈34;其實,蘇小姐也不必過於焦慮,你要是不願意,或者覺得倉促 ,可以直接拒絕我。≈34;≈34;然後呢,你又會再找別的人結婚是嗎?≈34;她壓下心裏的難過繼續問。 他往座椅裏靠了靠,俊臉再度被暗光包裹住,眼裏鍍上一層霜色,聲音不大: “那倒不會,我一直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婚姻並不是我的必須品,遇上蘇小姐,大概是個例外。≈34; 薇薇眼窩又熱了起來。 好討厭啊,單是這一句話,她就抗拒不了他。他不是在給她下餌,他是在給她下蠱。 ≈34;賀亭川……≈34;她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沒有喊他賀總,也沒有喊他哥哥,賀亭川倒有些意外。“嗯。”他應了一聲。 薇薇認真道: “我對結婚對象是有要求的。婚後我不會做全職太太,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我對忠誠度要求很高,你婚內不可以有別的女人。≈34;
≈34;這兩個要求不難辦到,還有嗎?≈34; ≈34;沒了,”薇薇搖頭說, “輪到你了,你也講吓你的要求。≈34;“我沒什麼要求。”他說。薇薇皺眉堅持道:≈34;不行,你得有,至少一個。≈34;不然顯得她多無理取鬧。 ≈34;行,我的要求就是……”他刻意停了停,看向她淡笑道,“蘇小姐可以做自己。≈34;“就這個?”蘇薇薇有些不可置信,這算什麼要求。 “就這個。”他說。 薇薇捏着捏小包說: “其實……你可以設些要求的,比如婚前財產鑑定,這都是很實際的問題……≈34; 很多富豪爲避免離婚財產被前妻分走,都會做婚前財產鑑定。 ≈34;蘇小姐,”賀亭川打斷她, “我沒你想的那麼愛錢。≈34;薇薇耳朵變得滾燙燒熱,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34;抱歉。≈34;她說。 “沒事,”賀亭川笑了聲, ≈34;你和我結婚後,我有的,也會是你有的,我希望我們能不分彼此,共享歡愉與痛苦。≈34; “嗯。”薇薇心裏漫上來些許感動,這也是她的理想婚姻。 “那還去我家嗎?” 救命,他的話題又回到了那個暖昧的原點上,像是今晚不釣到她決不罷休似的。 都是 成年人,蘇薇薇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她咬了咬玫瑰色的脣瓣,故意將語氣放輕鬆了: “好啊。” 他的那棟別墅倒也不遠,臨湖建的,入了夜,環山繞水,更加寧靜。賀亭川停好車後,繞到另一側去接薇薇。 他在她下車前,用手替她擋了下頭頂,並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怪這秋夜太涼,她手腕太冰,男人掌心的溫度,像是一團烈火炙烤着她。好在他並沒有握太久。 這條道上,鋪了許多鵝卵石,薇薇的鞋跟有些細,走得很慢,賀亭川也跟着她一起慢吞吞地散步。 晚風吹着她的裙襬飛向他的西褲,又分開。 蘇薇薇覺得自己像是一條墜入了漩渦裏的小魚,她被那繞來繞去的水波轉得暈乎乎的。這條路太難走了,薇薇索性拉住了他的胳膊,賀亭川停下腳步,看過來—— 路燈不算太亮,卻恰到好處地點映亮了女孩的臉龐,薇薇的臉型很漂亮,線條柔和,皮膚清透且薄,似一種水果味的布丁,那雙漂亮的小狐狸眼裏洋溢着笑,嬌嬌俏俏,神情乖巧得讓人拒絕不了。 “哥哥,我就扶一會兒,可以的吧?” 他不僅把胳膊給她,還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牽住了她的指尖。他的指腹也比她熱,乾燥的,略帶着着薄繭子,很有力量。薇薇的心臟,軟綿綿地發着顫,瞳仁裏也漫上些許熱意。 原來……和喜歡的人牽手是這樣的感覺麼。好像在做夢…… 已經到了他家門口,賀亭川才鬆開她去摁門上的指紋鎖。 入戶門廳處,有兩大排鞋櫃,薇薇剛踢掉高跟鞋,賀亭川已經彎腰遞了雙拖鞋過來。她俯身去接,一縷頭髮纏繞到了他襯衫紐扣上,打了個結。她趕緊伸手來解,但是不怎麼講究章法,那縷頭髮沒有松,反而繞得更緊了。 賀亭川就看她那白軟的手指來回在胸前撥弄,禁不住輕輕捏住了她,說: “我來吧。” “好。”薇薇抿脣點頭,手指像只小鴿子似的收了起來。 賀亭川也低頭解了半天。 兩人之前的距離太近了,他的呼吸一直灼在她的額頭上,蘇薇薇覺得有些窘迫,推說: “要不別弄了,找把剪刀吧……≈34; 說話間,她抬起下頜,嘴脣貼着 他的下巴擦了過去。柔軟溫熱的觸感,豆腐似的,那是一個吻。男人停下手裏的動作,垂着眼睫看向她。 薇薇臉蛋爆紅,心虛地覺得應該要解釋下,可又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只好顫着睫毛小聲說: “抱歉啊,剛剛不小心碰到你了。≈34; ≈34;沒事,反正早晚都得親。≈34; 早晚都得親…… 一句雲淡風輕的話,轟得蘇薇薇理智都快沒了。 賀亭川繼續解那纏繞在紐扣上的頭髮,神情專注,彷彿沒有什麼能影響到他似的。這人總是端着那副正經的模樣。 薇薇有點小脾氣了,她微揚着張小臉,脣瓣掀了掀,食指故意在他襯衫的第一粒紐扣上點了兩下。 “哥哥,要不別早晚了,就現在吧?” 賀亭川已經把那縷頭髮從他紐扣上鬆下來了,他動作輕緩地替她那縷頭髮撥到耳後,嗓子眼裏迸出一聲輕笑。 說是笑,只不過是一聲低沉的氣音。 薇薇心臟一麻,自知說錯了話,立即要往裏走,被他箍着腰扯了回來。他長腿一屈,將她抵在了牆上。薇薇現在就被他卡在腿和牆壁之間。 “腰真細。”賀亭川的掌心沒離開她的背,食指和拇指在她衣服布料上撐開,隔着衣服畫出一道短線。 他指腹摩挲着丈量了她腰肢的寬度,它甚至不到他兩作長。 薇薇只覺得他碰過的地方癢的難受,似有無數電流刺激過心臟,她緊張得說不出一個字來,眼睛潮潤潤的,像是泡了水的月亮。 “你剛剛是說要現在親嗎?”他終於鬆掉了攬在她軟腰上的那兩根手指,轉而輕緩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薇薇被迫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此刻染上了欲,卻還是好看的緊。女孩的眼睛水波瀲灩,紅脣似朱,軟嫩的喉嚨翕動着,心臟怦怦跳。 他用拇指的指腹,暖昧地擦着她的脣珠,任由那口紅在指尖綻放出一朵鮮豔的罌粟花來。 指腹來回摩挲間,他無意掀開了她的脣瓣,有潮潤的水珠沾到了他的手指上,亮晶晶的,像是秋天草葉上的露珠。 他盯着那露珠看了許久,低頭,當着她的面吮了下指尖。這個畫面,比她從前看的任何一部電影都色情。 他的 氣息壓過來,嘴脣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下來,他在說話,熱意卻在她皮膚上洶湧: “從哪裏開始親呢?我們薇薇有建議嗎?嘴脣、額頭還是耳朵?≈34; “我……我剛開玩笑的。”薇薇說。 ≈34;行,不急。≈34;他鬆開她,重新恢復了那個冷冽不可靠近的賀亭川。再回神,賀亭川拍亮了燈去裏面。 薇薇靠在牆上,喘着氣,滿腦子都是他剛剛吮她口紅的色氣畫面。 她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面。 這套別墅也很大,卻沒有傭人,傢俱樣樣精緻,物品擺放整整齊齊,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來,賀亭川是個生活很自律的人。 廚房裏的燈亮着,薇薇踩着拖鞋進去,賀亭川正提着小陶爐在燒水,細小的水泡沿着玻璃壺往上冒。 他回頭看了徵詢她的意見: “喝果茶還是花茶?” 薇薇隨口道: “果茶。” 他把金桔、鮮橙切成小片放上剝好的新鮮龍眼,架上陶爐,撒進冰糖,水熱漸漸翻湧出泡泡。嫋嫋的白霧騰起來,空氣裏盡是各種水果雜糅在一起的味道,甜絲絲的。如果用一種味道來形容愛情,大概就是現在她鼻腔裏湧動的氣味。果茶並沒有煮太久,他從高櫃裏取出兩隻玻璃杯,倒了一杯果茶遞給薇薇。 “有些燙,入口小心。”他提醒了一句。 ≈34;好,謝謝。≈34; 兩人就這麼並肩站在料理臺前。 賀亭川伸手敞開了朝北的窗戶,秋風正盛,不知名的高大喬木在風中翻滾搖晃,遠處的湖泊隱隱可見晃動的水波。 薇薇抿了一小口果茶,水果本身的酸味和香氣都淡了許多,但交錯在一起的味道卻很清甜怡人,暖融的熱意驅散了這秋夜的寒氣,也增加她心裏的甜蜜。 “我會烹飪。”賀亭川沒頭沒尾地說了四個字。 “我不會,當然也可以學點,如果你願意喫的話。”薇薇說。≈34;只是隨便聊聊,不是對你有什麼要求,當然我會給你做飯。≈34; “嗯。”她也想多瞭解他一些的,從今以後他就不再是她空白背景裏虛構的假人了,他是真實的存在,是她可以觸碰的喜歡。 “我每天早晨六點會出去晨跑。” 薇薇皺眉 道:“我六點可能起不來,你得七點才能喊我,不然我有起牀氣。” 賀亭川好奇地問: ≈34;起牀氣都是什麼樣的?≈34;“可能會打人,他們都喊我南城小青蟹。”“嗯,有所耳聞,會打我麼?”他側眉問她。“可能會。”更可能捨不得,因爲她太喜歡他了。≈34;那能輕一點打嗎?還沒人打過我。≈34;“好啊。”薇薇已經抱着杯子在笑了。 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各自聊了自己的生活習慣,薇薇覺得這種相處模式很自在、很輕鬆,彷彿一輩子就這樣,也很美好啦。 “時間不早啦,我回去了。”薇薇把杯子放在了料理臺上,轉身要走——賀亭川跟上去兩步,單手環住了她的腰,微溫的氣息噴薄在她的頭頂。 ≈34;蘇小姐,你忘記今天跟我來這裏是做什麼的了?≈34; “檢查……身體。”薇薇說完覺得無比羞恥,這四個字在這種情境下說出來,簡直像是某種小電影的開場白。 他把她轉過來,彎脣道: ≈34;不檢查了嗎?還是說你只看表面漂不漂亮,不在乎內部機能、動力、持久度?≈34; 他的表情很正經,語氣也很正經,只是她根本想不到正經的事。 “要不還是下次再檢查吧?”她囁嚅道。 “你買車前不試駕?” “這不是一回事。”薇薇說。 賀亭川將她抱起來放在了身後的料理臺上。 他很高,薇薇坐在高處才與他平視。光線明亮,女孩的脣瓣被照成了一朵豔麗的夏薇,光彩奪目,佔盡了陽光的絢爛,她有些緊張,手臂繃得直直的。 這樣的美好,他一時捨不得戳破。 賀亭川低頭靠近,指腹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吐了口氣道: “走吧,我送你回家。”薇薇輕輕扯了扯他的衣領,故意逗他說: “又不試駕啦?我以爲哥哥至少會親一下我呢。”賀亭川盯着那柔軟的指尖看了一會兒,忽的把它提起來送到脣邊吻了吻: ≈34;這樣可以了嗎?≈34;非常純潔的吻手,軟軟的,侵入骨髓的酥麻,引人深陷的溫柔。 蘇薇薇盯着他的嘴脣看了許久,嗓子裏麻麻發癢。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做了一件她十九歲那年春夜裏最想做的事—— 她閉上眼睛 ,吻了他。 乾燥的脣瓣,相貼又鬆開,沒有一絲□□的牽扯,帶着她最純潔最珍惜的感情。這是她的告白。 親完,她對上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 她眼睫輕顫,要從料理臺上下來,卻被他摁住了。“你親了我。”她在他的眼裏重新看到了堆積的慾望。“嗯。”薇薇下意識地吞了吞嗓子。“我能再親一下你嗎?”他問。≈34;好啊……≈34; 薇薇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脣便壓了過來,相比於她的淺嘗輒止,這個吻則帶有攻擊性。 她的脣瓣被他的齒尖咬住又鬆開,細細研磨,脣珠被吮住,潮潤的津液交換,氣息交渡穿梭,纏綿又暖昧,他捧着她的下頜骨,她根本不敢睜眼,光線在眼睫上發顫,她整個心淪陷進了甜蜜的漩渦裏。 薇薇胳膊往後,不小心撞開了水龍頭,水聲“嘩嘩”響了一陣,濺溼了她的裙子。她要停下來去關水,賀亭川卻不讓。 “哥哥,溼了,衣服打溼了。”她軟軟地推了他一下,聲音嬌滴滴的,跟小貓在哭泣似的。 她不說話還好,這一聲直接將他骨頭裏的壞因子激發出來了。 “溼了更好。”他咬着她的脣瓣說。 “可是有點冷……” 賀亭川終於肯鬆開她。 那水打溼了他的襯衫袖子,浸入他堅實的胳膊裏,他倒是不在意,隨手把龍頭關上了。薇薇被他親得有些發矇,軟軟地靠在他呢心口。被親到腿軟,大概就是那麼個感覺。≈34;好不公平啊,哥哥親我好凶,我親你都很輕。≈34;她低低地抱怨了一句。 薇薇的紗裙不吸水,浸水後布料緊貼在皮膚上,女孩纖細的長腿若隱若現,他看得口乾舌燥。他把她從上面抱下來,半騙半哄地說: “一會兒給你咬回來,行嗎?隨便咬。” “你不會還嘴嗎?”薇薇環着他的脖子嗔道。 ≈34;不還,保證不還。≈34; “騙子。”她戳了他一下,被他攏住指尖吻了。 他撫了撫她的額頭,細碎的吻落到了她的眼睛上: “薇薇,晚上留下來住吧,我想看看我老婆的起牀氣是什麼樣的。≈34; 她軟軟地靠在他肩窩裏“嗯”了一聲。 窗外秋風卷席,捲進來一陣細 微的秋雨。雨水滴滴輕盈,催放了一朵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