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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病房裏很靜，賀亭川抱着薇薇，眼睫輕輕地壓在她的肩窩上，像一隻垂着翅膀的巨鶴。 他一句話都沒說，薇薇卻感受到了他異樣的情緒。 她伸手在他後背撫了撫，輕聲細語道： ≈34;哥哥，需要我哄你開心嗎?≈34; ≈34;怎麼哄?≈34;他鼻尖埋在她的病號服裏，聲音透着些疲憊。“我可以給你講笑話。”薇薇說。 ≈34;好。≈34;他聲音依舊很低。 “有隻螃蟹媽媽教螃蟹寶寶走路，只見螃蟹寶寶一邁腳，橫着走了出去。螃蟹媽媽連忙叫住它說，不對不對，寶貝你怎麼橫着走路呢，錯啦，你看媽媽，說着，螃蟹媽媽做起了示範，她自己也橫着走了出去……≈34; 賀亭川完整地聽完這個段子，應了一句：≈34;我猜螃蟹外婆也是這麼教螃蟹媽媽走路的。≈34; 薇薇語氣輕鬆地道：“何止呀，那是世代相傳。” 賀亭川很輕地笑了聲。 ≈34;哥哥還聽別的嗎?≈34;薇薇問。 “嗯。 薇薇清了清嗓子，繼續說： “還有隻小螃蟹，它一直羨慕龍蝦爺爺有一身紅色的盔甲，有一天，它聽說上人類的鍋裏待一會兒就能變紅，它爬呀爬終於找到一口鍋跳了進去，最後，它不僅紅了，還熟了。≈34; 賀亭川終於笑出了聲：≈34;小青蟹，你講的笑話怎麼都是螃蟹的?≈34; 薇薇眼睛裏亮晶晶的，語氣帶着笑： “對呀，因爲是小螃蟹想哄哥哥開心呀。你現在心情好點了嗎?≈34; ≈34;好多了。≈34;他說。 其實，這不是蘇薇薇第一次給賀亭川說笑話，她在他通訊錄待着的那幾年裏，也給阿鶴說過很多次笑話，像個溫暖的小太陽。 她總能輕而易舉地治癒他。不過，薇薇並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 賀亭川的心情也只是暫時好了一點，晚上睡覺時，薇薇又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他從背後吻她的脖頸，鼻尖抵着她的頸部皮膚輕嗅，灼熱的氣息流動摩擦，又麻又癢。 薇薇想轉過來，他卻不讓，他反扣着她的指節，用脣瓣吻 她，又拿齒尖輕輕地咬她，並不疼，卻很親暱，就像動物間的信息素標記。 她的心臟在黑暗裏撲通撲通地亂跳着。 哥哥在做什麼?≈34;薇薇問。 他喘着氣，聲音有些喑啞： “我要把寶貝身上的味道全部偷走，藏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你……≈34; 薇薇低低笑了聲：≈34;行，那就讓哥哥偷走吧，反正，我能找到你。≈34; “薇。”他停下來，將臉埋到了她的頸椎骨上，隔着柔軟的髮絲，低低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34;嗯?≈34; “待在我身邊，你會有危險……”六年前，他經歷過一次。 “既來之則安之啦，我不怕這些，哥哥也不用杞人憂天。”薇薇轉過來捧住了他的臉，她吻他的脣，也親他的下巴。 賀亭川銜住她的脣瓣，一點點吻她，兩人的衣服緊貼在一起，被窩裏越來越熱。 他把她的手指撐開，一根根嵌進去，再夾住，扣緊，薇薇手心出了一層汗，暖昧地熨帖在他掌心。 他握着她的手，貼到自己心臟的位置摁了一記。 鏗鏘的心跳頓時傳了過來，他襯衫的紐扣敞着兩粒，薇薇的指腹貼到了他出着薄汗的皮膚，性感又欲。 “我心裏的怪獸要跑出來了，它舉着長矛，說要造反。”他幾乎是用氣音在說這句。“那……那你快把它逮回去。”薇薇瑟縮想把手拿回來—— 賀亭川卻捉着她的手往下壓： “我逮不了它，得你來，它只聽你的話。”“我……我不會。”薇薇快被他蠱瘋了。 他吻住她的脣，貼上來，戲謔道： ≈34;沒事，我會，我可以教你。≈34; ★ 兩週後，蘇薇薇終於出院了，她鎖骨上的傷口恢復得很好，只是右腿還有些不方便。大威一個人頂三個節目，實在有點困難。薇薇出院後第二天就要去電臺上班。賀亭川勸說不動，只好配合着照顧她。 薇薇鎖骨的傷口還有些痛，她的衣服是賀亭子幫忙穿的，頭髮也是他幫忙梳的。照顧薇薇的這段時間，賀亭川已經可以給她綁出一個漂亮的馬尾了。 蘇薇薇對着鏡子照了照，使勁朝他吹彩虹屁： “哥哥的手藝真不錯，要是去南城大街上擺個攤，生意肯定火爆。 ≈34; 他從鼻腔裏逸出一聲低笑： ≈34;想得美，我出攤也只給你一個人扎，想靠我出攤養家，不如喝西北風。≈39; 薇薇“噗嗤”一聲笑了。 他幫她換上運動鞋，抱着她下樓，一路上不免唸叨幾句： “還沒好透非要去上班，又不缺你的那點工資養家。≈34; ≈34;是不缺錢，可我不上班在家會悶死的。≈34;薇薇抱着他的脖子，嬌嬌俏俏地說。“我在家陪你，還悶?”他垂眉看了她一眼問。 薇薇指尖點了點他的心臟，眨了眨長睫毛笑道： “哥哥陪我當然不會悶，但是會審美疲勞啊，我還想一直對哥哥你保持怦然心動的感覺呢。≈34; 他挑了下眉梢，佯裝無奈道：“反正什麼話都讓我們小騙子說了。”≈34;我是小騙子，哥哥幹嘛還要抱我?≈34;薇薇晃了晃掛在他臂彎裏的小腿。他貼着她的耳朵吻了吻說： ≈34;沒辦法，被誕得死心塌地了。≈34;薇薇因爲他這句話，直接笑岔了氣。 ★ 賀亭川的車子，一直開到了南城電臺樓下。他要抱她去樓上，被薇薇拒絕了。 他上次來南城電臺的時候，不少人都近距離見過他，戴什麼墨鏡、口罩都能認出來。 薇薇掀開車門，一瘸一拐地過了馬路。到了那臺階邊上，她皺起了眉頭。 賀亭川一直待在車裏沒走，正打算要下車去扶他—— 大威從不遠處來了，他斜挎着個包，聲音裏帶着笑： “喲，我們神氣活現的蘇青蟹女士，今天瘸了。≈34; 薇薇兇他： ≈34;你少說風涼話，過來幫忙。≈34; 大威撇嘴道： ≈34;你都這個樣子了，你那塑料老公還不送你啊?≈34;≈34;送了啊。≈34;薇薇說。
≈34;人呢?≈34;大威問。≈34;我讓他走了，他要遲到了。≈34; br /≈ “我是不是比你大兩天?你八月十五，我八月十三，是不是你哥?” ≈34;不是，我媽又沒生你。≈34;薇薇現在知道她的真實生日了，她比他大。想到這裏，薇薇心裏就猛 地一暖，她的生日是賀亭川幫她找回來的。 ≈34;別說，你不在的這幾天，我還真有點想你的。≈34; 薇薇立刻打斷道： ≈34;得了吧，快把你那暖昧的想法塞到肚子裏去，我早飯都快吐出來了。≈34; “喊。” 早間的直播結束，大威刷了會兒手機，嗷嗷嗷地叫了起來： “哇靠!豪門內鬥，賀亭川親手把自己小叔叔送進了監獄。≈34; 薇薇也有些驚訝，立刻打開手機檢索新聞。 賀亭川以私吞公款的罪名控告了賀明遠，賀明遠被判處六年有期徒刑。輿論一片譁然，賀氏的股票也因此掉了好幾個點。 大威還在八卦： ≈34;這賀亭川也太狠了吧，那可是自己的親叔叔啊，說送進去就送進去啊。≈34;薇薇皺着眉，沒有應他這句話。 大威繼續咋咋呼呼地道： ≈34;賀亭川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眼裏只有利益，親情淡薄，冷血得狠。≈34; 薇薇聞言反駁道： ≈34;不是!≈34;大威愣了愣說： “什麼不是啊?” ≈34;賀亭川不冷血，他人很好。≈34;薇薇鄭重其事地強調道。大威嗤道： ≈34;你怎麼知道的?你跟他很熟?≈34;薇薇抿了下脣沒說話，臉色沉了下來。 大威立刻意識到她不高興了，移了椅子過來說： “就聊個八卦，你還生氣了?” ≈34;賀亭川他不冷血。≈34;薇薇又說了一遍，瞳仁裏的光閃了閃。 大威只好點頭同意。他還不至於爲個陌生人和她較真。 賀亭川是什麼樣的人，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 傍晚時分，賀亭川把車子來到路邊等薇薇。上車後，蘇薇薇偏過腦袋，悄悄打量賀亭川。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她也沒藏着掖着，直接說了心中所想： ≈34;哥哥，我今天看了一條新聞。≈ap;3 4; ≈34;關於什麼的。≈34;他語氣淡淡，一雙黑眸望着遠處，裏面隱隱有情緒湧動。 ≈34;你……還有賀明遠。≈34;薇薇說完，指尖撥撥手腕上的小蛇尾巴，不知怎麼的，她有些緊張。 賀亭川怕嚇到她，沒有說賀明遠策劃摩托車撞她的事，只說：“賀明遠之前借職務之便，把賀氏的資金轉到了自己名下。≈34; “那是應該嚴肅處理的。≈34;薇薇說完，停了許久，又掀脣說， “哥哥，你只是做了你那個位置上應該做的事，不冷血，也不是壞人，旁人都是亂說的，別去聽。≈34; 賀亭川聞言，怔了片刻，那雙漆黑的瞳仁裏鍍上一層淡光，他家小姑娘兜兜轉轉想說的，竟然是這句。 ≈34;知道了，≈34;他低低笑了聲， ≈34;我只聽賀太太的話。≈34;到了家門口，賀亭川去開門，發現賀鎮東來了。 薇薇隔着車窗和他打招呼： ≈34;爺爺，您來啦。≈34; 賀鎮東點頭。 賀亭川把別墅的門打開，讓賀鎮東先進去，才俯身過來抱薇薇。 當着長輩的面，蘇薇薇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下來自己走，賀亭川卻不讓，他一直將她抱進去放到客廳的沙發上。 賀鎮東也在那裏坐下了，他手裏的柺杖在地毯上悶悶地敲過幾下後說： “亭川，你怎麼能把你小叔送進監獄?≈34; 賀亭川脫掉外套，又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袖釦，敞腿坐下來，神色很淡，瞳仁裏透着些冷。≈34;之前在巴黎，我特地警告過他，他不聽。既然他動了我的人，就該知道後果。≈34; 賀鎮東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看了眼蘇薇薇說：≈34;孫媳婦，我有些話要和亭川單獨說。≈34; ≈34;好。≈34;薇薇剛把腳放進拖鞋，就被賀亭川攔住了。 他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心安，然後又抬頭對賀鎮東說：“爺爺，您有話直說就行，沒什麼是薇薇不能聽的。≈34; 賀鎮東嘆了口氣道： ≈34;你小叔叔再不好，他也是賀家的人，你這樣一鬧，別人怎麼看賀家?≈34; 賀亭川的聲音冷了下去： “別人怎麼看賀家，我並不在 意。我只知道，薇薇是我的底線，誰都不能碰。≈34; 薇薇不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這會兒也沒法問，只好禮貌地保持了沉默。賀鎮東長長地吐了口氣： ≈34;到底他姓賀，放了他吧。≈34; 賀亭川周身的氣場驟然冷了下去，那雙幽暗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黑得恐怖，似無光照射的寒潭。 他略抬了下眉骨，語氣冷得駭人： “爺爺，並不是我不想放過小叔叔，是他自己犯法在先。誰犯了法，也不能逃避懲罰。≈34; 饒是賀鎮東，也被賀亭川的語氣驚到了。他的長孫，早已經不是那個承歡膝下的孩童了。 他有自己的主見、想法，誰也不能左右他，這也是當初他選他做家族繼承人的原因。 ★賀鎮東走後，賀亭川抱着薇薇去了衛生間。 薇薇泡澡，他坐在那裏幫她洗頭。 烏黑的頭髮從指尖滑過，綢緞似的很順滑，也很治癒，他禁不住用手梳了一遍又一遍。“哥哥。”薇薇忽然喊了他。 “嗯。”他應聲。 ≈34;是不是很難?≈34;薇薇問。 “不難。”他低低地說了句。 ≈34;他們發現我是你的軟肋了嗎?≈34; ≈34;沒有。≈34;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