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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電話裏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傳過來，賀亭川重新給她回撥電話。鈴聲一直在響，卻無人接聽。那兩個保鏢也失聯了。梁詔進來送資料，看見自家老闆的臉色比暴雨來臨前的天空還要陰翳。 ≈34;先生，您……≈34; 賀亭川站起來，離開椅子往外走，他邊繼續給薇薇打電話，順便囑咐梁詔：≈34;去南城電臺。≈34;車子上了主路，薇薇的電話終於接通了，不過那頭並不是她，而是一位掃地的大爺。薇薇丟手機的地方，就在南城電臺斜對面。 她的手機是和賀亭川打電話時忽然丟的，當時應該發生了什麼事，導致她不能撿手機。≈34;太太她……≈34;梁詔欲言又止。 賀亭川扯鬆了衣領，吐了口濁氣： ≈34;遇到危險了。≈34;≈34;那需要報警嗎?≈34;梁詔問。 “報。”說話間，賀亭川摁亮薇薇的手機。她的屏鎖是一張雙人畫像，那是以他們結婚照爲參考畫的圖。 但也有所區別，他在這張圖裏是笑着的，而在那張結婚照裏沒有笑。 賀亭川盯着那張圖片看了良久，心中五味成雜，她大概是希望他笑的。 陶新月接到任務，趕來了現場，她對照賀亭川和蘇薇薇的通話時間，調用了附近道路的監控，發現薇薇和大威是被幾個大漢摁進了一輛麪包車裏。 “看這情形應該是綁架。”這裏看不到車子去向，陶新月說，≈34;得去趟交警大隊查查別的路。≈34;就在這時，賀亭川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那端是賀明朝。 他沒和他拐彎抹角，直說： “亭川，薇薇在我這裏，你一個人過來喝茶。要是敢報警，以後就別想再見到她了。≈34; “你在哪?”賀亭川問。 賀明朝： “西山倉庫。” 賀亭川掛了電話對一旁的陶新月說： “陶警官，我不報警了。”≈34;不是綁架嗎?≈34;陶新月覺得不太對勁，漂亮的眉毛蹙了蹙。 賀亭川淡淡回： ≈34;不是綁架。≈34; ≈34;你太太她……≈34; “她會平安回來。”賀亭川說。 陶新月將信 將疑，她把隨身帶的記錄本拿出來，登記了報警人的身份信息： “如果解決不了，切 記第一時間報警求助。” 賀亭川點頭。 陶新月走後，賀亭川叮囑梁詔晚些時候去趟西山倉庫。“太太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梁詔有些不安。≈34;賀明朝的人把她帶走了。≈34; ≈34;那您……≈34; “我去接她。”賀亭川看了下時間，距離薇薇和他打電話，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梁詔躬身道： ≈34;您一個人去，恐怕不太安全，要不還是叫上些人一起……≈34;“不行。”賀亭川拒絕道， ≈34;我一個人過去，你晚點再來接她。≈34;≈34;您這樣也太不顧自己安危了，萬一……≈34; “阿詔，”賀亭川打斷他， “我太太膽小，嚇久了會做噩夢。” 梁詔無法只好說： “我十點鐘準時過去找您。” 賀亭川點頭，臨着要上車又叮囑道： “如果我發生不測，你記得去趟賀宅，讓爺爺給蘇家施壓，務必要照顧好她。≈34; 梁詔沒來由一陣心慌： “您……” 賀亭川已經貓腰進了駕駛室，聲音有些低沉： “我只是說了最壞的打算。”梁詔點頭鄭重道：“我會的，您放心。”賓利車很快消失在了視野中。 ★半個小時前，蘇薇薇和大威被那幾個人塞進車裏綁住了。 “你們要做什麼?”薇薇冷靜問。 那些人並不理她。 薇薇拔高了聲音繼續說： “你們這是綁架，是犯法的，趕緊放了我們，現在放我們走，我們就不報警。≈34; 依舊沒人理。 薇薇用那種非常官方的口吻說道： “綁架是屬於情節嚴重的犯罪，起碼要坐五年以上的牢，而 且，要是我今天死了、傷了，你們會被判得更久。只是混口飯喫，何必呢?≈34; 大威也隨之應和：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要抓你們還是很容易的。”那些人繼續沉默，但已經有膽小的人在往車內後視鏡裏瞄裏。 薇薇察覺到了，她主動拋出利益： “如果是爲了錢，你們僱主給你們多少錢，我給五倍的價錢，賀亭川的錢都在我這裏，我給你們一人一 千萬，路邊停車吧。≈34; 大威也默契地配合道： “我要是你們，我也情願拿一千萬保平安，做亡命之徒的結果就是家人兩行淚。≈34; 一人一千萬啊!而且不用坐牢。 那可是他們幾輩子也賺不到的錢!又有兩個人被她說得動搖了。那個爲首的人，扯開窗戶，往外啐了口吐沫。 ≈34;這妞狡猾的很，你們可別被她給策反了，她要是真有幾千萬，怎麼可能在南城電臺上班?賀亭川的錢不在她身上，我們跟賀先生纔是明智之舉，起碼這單我們穩賺五百萬，坐幾年牢怕什麼，就算是坐牢也年薪二十萬，你們做什麼工作能有年薪二十萬?≈34; 說完，那人扭身過來用膠帶貼住了薇薇和大威的嘴。薇薇又氣又惱，差一點點就要成功了，這個人太可惡了。車子到了目的地，蘇薇薇和大威被他們摁住肩膀押着往前走。薇薇打量了眼四周，這一片是郊區，人煙稀少，沒法呼救。 這會兒太陽早落了山，那鮮紅的火燒雲，成了照亮天際最後的最後一縷光源。月亮很細，冷森地掛在中天，泛着鐵鏽的紅，如同死神手裏舉着的鐮刀。眼前的倉庫漆黑幽暗，一眼望不到頭，薇薇胸腔震顫，漫上來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 她有些害怕，些慌張，還有些難受。腦海裏冒出去年冬天，賀亭川和她說的話，她當真成他了軟肋。 她沒能救他出黑暗，反而將他拉進了更可怕的深淵。 她情願他不笑，也不情願他因爲她身陷險境。 這種感覺實在太不好了。 大威敏銳地察覺了薇薇的心事，想安慰，卻說不了話。 腳下的碎石子路面發出“沙沙沙”的輕響，進了那扇大門，他們也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賀明朝表情陰騖坐在輪椅裏，看不出喜怒。 薇薇和大威同時被人摁在了椅子裏。 賀明朝示意手下把他們嘴上的膠帶撕掉了。 終於能說話了，薇薇趕忙開口： “大伯，你綁架我沒有一點用，賀亭川他和我沒有感情，你威脅不了他。≈34; 賀明朝敲了支雪茄，立刻有人躬身過來替他點了火。“是嗎?”他當着薇薇的面，給賀亭川打了電話。 半晌，他吐了口煙，笑得有幾分詭異： ≈34;怎麼辦，他同意一個人 過來救你。≈34;薇薇也知道裝不下去了，問： “你到底要什麼?” 賀明朝捏着那雪茄抿過一口，冷聲吐出一句話來： “我要拿回原本屬於我的全部，我纔是賀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34; ≈34;繼承人是爺爺定的，不是賀亭川的錯，他的志向根本不是繼承家業。≈34;薇薇不卑不亢道。“他的志向不是繼承家業?這是他和你說的?”賀明朝把輪椅轉過來，靠近了些，半眯着眼睛。他身的雪茄味，濃烈得刺鼻，薇薇下意識閉住了呼吸。 賀明朝瞳仁裏端着諷刺： “你說他不想要家業，可他卻拿了最大的蛋糕，獨享了賀家的富貴，這就是他的錯。≈34; 薇薇憤恨地對上他的眼睛，她想到了飛力，想到了賀亭川這些年來遭受的磨難，他的親人接二連三地疏遠他，他的朋友連連遭遇不測…… 他剋制自己，隱藏自己，從不輕易在外人面前顯露半點情緒，不笑也不哭，任憑自己陷在最孤獨的黑暗裏。 而他的那些痛苦，都是眼前的這個人造成的。薇薇的理智被憤怒取代，直接罵了出來。 ≈34;賀明朝，如果沒有賀亭川，現在的賀家還是一盤散沙，你以爲還能有什麼家業給你繼承?你現在不過就是想要坐享其成。≈34; 賀明朝輕蔑地瞥了她一眼道：≈34;賀亭川做的那些事，我也會做，沒有他，賀家也垮不了。≈34; “爺爺不讓你做繼承人，自然有他的原因，他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就是個變態、瘋子，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賀家交給你就是滅亡。≈34;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賀明朝。 他從輪椅底下拿出一把刀，抵上了她的脖子： “你想死?” 薇薇根本不怕，她對上他的眼睛，輕蔑地說： “你不會殺我的。沒有我，賀亭川就沒有了軟肋，你就永遠沒有了可以威脅他的籌碼。你根本贏不了他。≈34; 賀明朝冷聲笑了笑： “我是不會殺你，但我可以劃破你的臉，砍斷你的胳膊，或者挖掉你的眼睛，比起讓你死，你身不如死才讓他更加痛苦。≈34; 薇薇怒目圓睜： “你果然就是變態!” 賀明朝立起刀尖，猛地朝着她刺過來—— 電光火石間，大威撲過來，用身體 撞走了薇薇。 賀明朝重新補力，那刀不偏不倚地扎進了大威的腹部。 蘇薇薇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立刻爬起來檢查他的傷勢。 這一刀扎得很深，血滲出來，將他的白色t恤染紅了大片，非常的觸目驚心。 “黃大威!”薇薇又急又懊惱，聲音有些顫抖，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大威連忙安慰她： ≈34;沒事，別慌，只是一點小傷，不是要害部位。≈34; “你幹嘛要替我擋刀?” ≈34;沒辦法，捨不得你受傷咯。≈34;他故意用那種插科打諢的語氣和她說話。賀明朝見狀，看向薇薇諷刺道： “我說你怎麼敢惹我，原來是帶了小情人來給你擋刀。” “老變態，”大威忍着痛罵回去， ≈34;你最好適可而止，我今天要是真死在這裏，警察肯定能找到你。≈34; 大威用力說話的時候，又有血從他的傷口裏洇了出來。薇薇哭着說： “你快別講話了……”大威低頭瞧見薇薇臉上的淚水，竟然笑了。雖然這眼淚可能是嚇出來的，但是這是她爲他淌的眼淚。 大威嘶着氣，低聲哄： “好啦，別哭啦，妝都要花了，一會兒沒法漂漂亮亮地去見你那塑料老公了。≈34; 蘇薇薇不再激怒賀明朝，而是和他談起了條件： “賀明朝，我們家的事不要牽扯旁人。” ≈34;蘇青蟹，有點志氣，別爲我去求這個變態。≈34;大威攔到她面前說。 薇薇喉頭一哽： ≈34;大威，我已經欠你人情了，不能再欠你一條命，我還不起。≈34; “誰要你還?整天和我劃的那麼清楚，”血越流越多，他有點站不住了，一屁股坐進旁邊的椅子裏， ≈34;你要是覺得欠我人情，回頭就請我多喫幾頓飯，小龍蝦、日料一樣都不能少。≈34; 薇薇吸了吸鼻子道： ≈34;好，等回去，我請你。≈34; ≈34;蘇薇薇。≈34;大威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喊了她的名字，平常他都是喊她的諢名。≈34;嗯?≈34; 他吐了口氣，緩緩開口： “有句話，我怕過了今天不說，永遠沒機會再說了，其實我……”我喜歡你很久了。 後
面半句話，他沒有說完，因爲，在那一刻，朝外的大門“吱呀”響了。 光影晃動搖擺，賀亭川邁着長腿走了進來。他穿着漆黑的西裝，身後是沉沉的夜色，薇薇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像是突然點上了燈，有了春天的光芒與色彩。大威蒼白地笑了下，沒再說話。 有些感情適合放在太陽下晾曬，有些則要在泥土裏深埋。她早有了太陽，他還是繼續待在陰影中吧。 “哥哥……”薇薇見了賀亭川，鼻頭猛地犯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34;大威中了刀。≈34; 賀亭川看了眼椅子上的大威，語氣平靜地和賀明朝說： “先把無關的人放了，我們再談。” 賀明朝神色淡淡： “現在還不能放。” 賀亭川徑直走到了蘇薇薇面前，他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拿手背溫柔地替她擦掉了臉頰上的淚水，再將她攬進了懷抱，輕撫後背。 熟悉的火燎雪松味沒入鼻尖，薇薇心裏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安定。 “你想要什麼，直說。”賀亭川轉過來問賀明朝。 賀明朝： ≈34;很簡單，你當面立遺囑，然後飲槍自殺，你死了，他們倆就都安全。≈34; 邊上的薇薇立刻打斷： ≈34;賀亭川，你別聽他的，他就是個騙子。≈34; 賀亭川抬眉，面無波瀾地回應了賀明朝： ≈34;好，我留下，換他們走。≈34; “你不用覺得委屈，”賀明朝說着笑了起來， “要不是當年的那場火災發生了點意外，你早就死了。≈34; ≈34;那場火是你放的?≈34;賀亭川冷瞥過來，聲音裏壓着慍怒。賀明朝轉了轉輪椅，整張臉湮沒在枯黃色的光裏，表情猙獰，語氣可怖。 ≈34;對，是我放的，你房間裏還放了乙。醚，遇火就會爆炸，你本該葬生火海，但可惜，你那天晚上臨時有事出了門。≈34; 賀亭川記得…… 那天晚上，他外出，以網友的身份去見薇薇。女孩沒有來，他在南城碼頭等了一整晚。後來的那幾年，他曾無數次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情形，總是怨恨自己不該出門。可事到如今，他才恍然發現，雖然他的女孩沒來見他，卻在無形中救了他的命。月亮很多年前從那縫隙裏照了進來，是他一 直沒有發現。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他的月光，還是和從前一樣明亮。 一旁的大威已經奄奄一息了，賀亭川不再耽誤，他看向賀明朝說： ≈34;東西拿出來吧。≈34;賀明朝讓人把提前準備好的材料遞了過來，那是一份遺囑申明。 “已經替你寫好了，簽字就行。”賀明朝言簡意賅。“先送他走。”賀亭川握着那材料，指了指椅子裏的大威道。 賀明朝下頜動了動，示意手下的人把大威送出去，臨走前，他不忘警告： “你要是敢報警，蘇薇薇會死得更慘。≈34; 大威朝他啐了一口： “死變態，你會不得好死的。” 賀明朝旁邊的人，作勢早打大威，被賀亭川伸手攔住了。賀明朝壓着火，朝外揮了揮手說： “送他去醫院。” 外面響起了汽車聲，賀亭川這才低頭在署名那一欄裏寫上自己的名字。 賀明朝從身下摸出一把漆黑的手·槍，他戴上手套把它裏裏外外擦拭乾淨，裹進一團軟布里。薇薇看到那把槍，心臟劇烈地刺痛起來： ≈34;賀亭川，你別信他……≈34; 賀亭川沒說話，他走近，迎面虛抱着她，手繞到她身後，動作輕柔地解了她手腕上的繩子。他的指腹在她手腕上的勒痕上緩慢地摩挲着，眼神裏充滿了愛憐與依依不捨。薇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滾動着的喉結。 他在她頭頂說話： “薇，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着你。”“什麼事?”薇薇問。 他眸色溫柔地笑了說： “其實，我就是阿鶴。家裏失火的那天，我去了南城碼頭等了你一夜。” ≈34;你是阿鶴……≈34; 往事流轉，一幕幕在她腦海裏翻湧浮現。他曾是她的樹洞，是她多年來隱形的朋友，他知曉她全部的心事和憂愁，他哄她開心，他們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她一直以爲阿鶴是個陌生人。卻不曾想過會是他。 ≈34;嗚……≈34;蘇薇薇翕動着脣瓣，任由眼淚落了滿臉。 賀亭川屈着指節，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那天你沒來，卻意外救了我，也許這就是命運。”“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薇薇問。 ≈34;知道。≈34;他碰了碰她的鼻尖，眼中溫柔流淌， ≈34;所以纔想娶你回家。≈34;“你……”她哽住了。 賀亭川撫了撫她的長髮，聲音很輕： “你那天問我，爲什麼要選擇你，問了一堆問題……是我不坦誠，我娶你就是因爲喜歡，不爲旁的。≈34; 薇薇胸腔起伏着，心都要哭出來。 賀亭川抱了抱她，看了看手錶，還沒到十點，梁詔還沒到，但是不能再耽誤了。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串車鑰匙，塞到她手裏： “出門後，順着小路直走，車在路邊，別回頭。”“我不要走……”她仰着臉拒絕道。 賀亭川碰了碰她的嘴脣，卻沒再親她： ≈34;聽話。≈34; ≈34;賀亭川，我說過了，我不走。”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我要留在這裏，你活着，我就活着，你死了，我就……≈34; 他捂住了她的嘴，擋住了她後面的話，眼中淚意洶湧： ≈34;乖點。≈34; “我乖不了，賀……”她哭得有些顫抖。 他終究還是沒忍住，低頭吻了她的脣，也把她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他捧着她臉，有淚水落到了她的眼睫上： “乖點，再叫一聲哥哥。” “不叫。”她抵抗着，死死抱住他的腰。 “走吧，記得去找徐司前，我有樣東西在那裏。”他把她從懷裏扯出來，摁住她的肩膀轉過去，往外推—— 賀明朝的人擁上來，薇薇再回頭，已經看不見賀亭川了。他們中間彷彿隔着一段永遠觸碰不到的距離，她心裏慌到發木，生怕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哥哥 她出門前非常用力地喊了他一聲。 賀亭川應聲看過去，鐵質的大門“嘭”地合上了，他只看到女孩純白的裙邊。那像是一朵浪花，又像是一片雲朵。美好卻又轉瞬即逝。 空曠的倉庫裏，賀明朝把槍遞給了賀亭川，他近身的保鏢在第一時間朝賀亭川舉起來槍。賀明朝用下頜朝他點了點： “動手吧。” 賀亭川握着那槍： “我沒有聽到汽車響，她還沒有平安。” ≈34;賀亭川，別給我耍花招，不然我現在就找人把她逮回來，我保證她會比你死得慘一百倍。≈34; “再等一會兒，確定 她平安了，我自然會做了結。”賀亭川轉了轉手裏的槍。大那些人把薇薇丟在門外就走了。 炙熱晚風拂面而來，薇薇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麼救賀亭川。 徐司前…… 賀亭川讓她找徐司前。她得去找徐司前報警……她要救她。 薇薇使勁往外跑，腳上的細高跟在沙地裏崴了下，她狠狠摔出去，膝蓋、胳膊全擦破了。 她絲毫不覺得痛，爬起來，解了鞋上的搭扣，光着腳掌往外飛跑。 尖銳的碎石，割破腳底，扎進掌心，很痛，她全然不顧。 這四周太偏僻了，沒有居民，沒有村莊，天色又晚，找不見人，她沒有手機，也沒法報警。 賀亭川的車就停在路邊，可要她開車去警局，根本來不及救他。 蘇薇薇忽然意識到，賀亭川剛剛和她強調徐司前不過是在哄她快走，他就是個騙子。 這路上雖然沒有人，但來來往往的車很多。 薇薇赤腳走到路邊，拼命衝路過的車子揮手，沒有人停下來，她無法，只好閉着眼睛衝到了馬路中央。 終於有車急停下來。 她走過去，摘了手上的靈蛇手錶遞進去： “求您幫忙打個報警電話。”那人有些錯愕。 薇薇又摘了耳飾、項鍊、婚戒一股腦兒遞給他： ≈34;這些都給你，都可以拿去典當，求你………求你幫幫忙，救救他……”她說着話，痛哭流涕。 ≈34;姑娘，你……你別激動，出什麼事了?救誰啊?≈34;那人看她光着腳，裙子全是塵土。≈34;報警，救命……≈34;薇薇說不出旁的詞句。 “我給你打電話報警，你的這些東西，我們不能要。”後座上的女人替她打了110,薇薇哭着道謝。 ≈34;小姑娘，警察可能要過二十分鐘才能到，你要不要在我們車裏坐會兒?≈34; 得等二十分鐘 賀亭川可能等不了那麼久。他們那些人有槍。 “不用了，謝謝你們。”薇薇說完，轉身跳上那輛賓利車。 警察來不了，只能她救他。倘若救不出去，她就和他死一塊。 她打響了車子，點火，調頭，光着腳將它開到了 倉庫門口。大燈直直地照射過來，賀明朝的人見狀，立刻圍了上來，他們手裏拿着槍對着她。 薇薇根本不管，她掛了倒擋，將車子倒上了坡，然後一腳油門猛衝進來，那些人紛紛嚇得作鳥獸散。 薇薇絲毫沒有減速，直衝衝下來。 “嘭”地一聲巨響後，那扇鐵門被車頭撞開了。 夏夜晚風闖了進來，賀亭川在風裏聞到似有若無的鳶尾花的香氣。 蘇薇薇來勢洶洶，她紅着眼睛，直直地車開到賀亭川面前，一個急停——隔着擋風玻璃，賀亭川錯愕地看着她。 他萬萬沒想到，她膽子這樣大，竟然折回來，勇闖虎穴。 女孩的眼睛清澈乾淨，那是盛夏夜裏最亮的星，也是他今夜唯一的救贖。所有的人都把槍舉起來對着蘇薇薇。 賀亭川幾乎是在同時，把槍瞄準了賀明朝的腦袋： “放她走。” 薇薇降下車窗對賀亭川說： “上來。” 又有人把槍舉向了賀亭川。 “你怎麼又回來了?”賀亭川焦急，卻捨不得罵她。 “我來見阿鶴。”蘇薇薇紅着眼眶，說得理直氣壯， “幾年前，我沒見到他，我特地回來見他的。≈34; “真是個叛逆的小姑娘，”賀亭川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舔着牙尖笑了， ≈34;剛剛真不該給你車鑰匙。≈34; “我叛不叛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薇薇吸着鼻子，像哭又像是在和他吵架。“是早知道，”他笑， ≈34;但怎麼辦，還是喜歡。≈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