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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上官,前不久剛剛上任的羽林衛中郎將、領京兆丞於樸。 他還有個綽號,喚作蒼鷹。 於樸冷眼注視那雙密佈血絲的眼睛片刻,轉而往六斤面前去了。 示意左右將六斤扶起,他道:“來說說吧,看見什麼了?” 六斤不敢直視他,下意識的垂下了眼簾,卻正好看見了他的手。 一雙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 翌日,越國公府。 姜二夫人實在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在老太君那兒領了教導喬翎的任務,當晚饒是喬翎這學生還沒去,她就先讓人把該學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首先呢,是認路,大概知道神都的地形地勢,哪些人家分別住在什麼地方,城中不同坊市有什麼建築。” “再其次,是咱們家的姻親。譬如說我跟老太君的孃家,大嫂的孃家,乃至於國公的外家,此外,還有與府上相交甚好的,日後見了都不能怠慢的。” “最後,就是宮裏邊的規矩!” 姜二夫人很慎重,也很爽利的告訴她:“對於你們的婚事,外頭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謠傳,甚至於會有些不知輕重的說到你面前來,屆時你只管硬氣一些,不必畏懼——明知道正主聽了要不高興,卻還是要說,那對方就是你的敵人,對敵人,是再如何冷酷也不爲過的!” “你是正經的越國公夫人,姜家認,朝廷認,這就夠了,關別人什麼事!” 喬翎知道姜二夫人這是一番好意,在給自己打預防針——誰都知道,要不是爲了沖喜,越國公府怎麼也不會選這樣一個人做國公夫人的。 她感動的應了:“對敵人是怎麼冷酷都不爲過的——叔母,我記住了!” 姜二夫人見她並不扭捏,也是高興,只是在欣然之餘,不知爲何,後背上隱約居然生出了幾分不祥之感。 喉嚨裏一股咳意上湧,她用帕子掩住口,扭頭咳了幾下,才繼續道:“你是未來的越國公夫人,此事已經經由太常寺覈准,只是在婚嫁的前一日,從本朝舊例,該進宮去給國母見禮的,因着中宮空懸,該去拜見的便是太后娘娘……” “不過你也不必怕,”姜二夫人怕她心有不安,又悉心寬解她道:“太后娘娘有了春秋,很少見人的,這幾年的勳貴誥命入宮,多半也只是在宮門外行個禮,不必入內。只是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得準備的妥帖一些,說不定你去的時候太后娘娘起了興致,想跟你說說話呢?” 再一看,喬翎臉上哪有一丁點的忐忑和不安,挺胸抬頭,只有躊躇滿志。 姜二夫人微微一怔,竟忘了下邊該說什麼。 她短暫的愣了神,哪知道喬翎居然反客爲主,扒拉了一下她準備的那些資料後,疑惑道:“就只有這些嗎?” 姜二夫人被她問住了。 這些她都怕這姑娘短時間內消化不了呢! 她遲疑着道:“你還想學什麼?” 喬翎興致勃勃道:“我想找幾本實用的律書看,最好是《刑法》!” 張玉映瞠目。 姜二夫人結舌。 二人心裏邊同時飄過去一句話——你這傢伙你想幹什麼?! 最後,姜二夫人還是給喬翎找了本《刑法》送過去。
只是告訴她:“非得把別的都讀通了,才能看着一本!” 喬翎滿口答應。 帶着那幾本冊子回到住處,她跪坐在書案前開始凝心閱讀。 張玉映看她讀的專心,便悄悄關上門出去了,再端着一盤葡萄回來,就見那書冊都已經合上了,喬翎正捂着嘴打哈欠。 張玉映心下好笑,問她:“娘子看得怎麼樣啦?” 喬翎胡亂道:“差不多啦!” 張玉映就招呼她:“來喫葡萄吧,喫完再看。” 喬翎朝院子裏喊了一聲“金子!”,那隻趴在院子裏的小狗就搖着尾巴,興高采烈的往她面前來了。 繼而她盤腿坐下,金子也有模有樣的坐在她腿邊。 喬翎一邊喫葡萄,一邊問出了心中疑惑:“我看神都地形有些奇怪,據記載,東北方位的曲江池,原來是後天開鑿的?” 張玉映不意她會問這個,倒是愣了一下,過後才道:“是呢。” 這是個稍有些生僻的知識,是以她思忖了會兒,纔給出答案:“那是顯宗年間開鑿的,距今也有快兩百年了。” 喬翎疑惑不已:“可是我仔細看過,東南方位的地勢其實並不低,按理說不適合被開鑿成池的啊?” “這就涉及到讖緯之說了。” 張玉映籌措一下言辭,娓娓道來:“從前朝起,民間便有一種說法,道是‘黃旗紫蓋,帝出東南’,說江東有天子氣。是以到了顯宗皇帝年間,便在神都東南方位動工修築曲江池,挖低地基,引水灌入,以神都王氣,魘鎮東南。” “同時,顯宗皇帝又以東南地名封嫡長子爲王,使其就藩,越明年,冊封皇太子,如此,待到顯宗皇帝駕崩,皇太子繼位,便是肅宗皇帝。” “一位封在東南的親王做了皇帝,也算是應驗了‘帝出東南’這句話,這就叫做‘應讖’。” 喬翎若有所思:“那爲什麼前幾代皇帝沒有挖低東南方位,修築水池以魘鎮東南,顯宗皇帝卻要這麼做呢?甚至於居然還把皇太子送到哪兒去就藩,以此來應讖?” 張玉映同樣困惑的搖了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 喬翎問:“那時候,南方有發生過大規模的叛亂嗎?” 張玉映搖頭:“那時候南方並沒有大規模的叛亂,反倒是神都內部,因爲帝位的傳續引起了很大的風波。” 她秀眉微蹙:“當時的許多資料都被銷燬,史官家甚至於出現了斷檔,是以後人對那段時期揣測良多,不過,地方上若是有大規模叛亂的話,是很難被徹底湮滅掉的,所以我更傾向於沒有,不過,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娘子卻也不必當成十分真。” 喬翎瞭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讀書總不如聽故事有意思,看地圖和人際關係圖也比看畫本子無聊多了,至於那本《刑法》,張玉映只見喬翎粗粗的翻了一遍,便被閒置到了一邊。 她笑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偶爾督促着喬翎把姜二夫人特意安排的那幾本冊子看完,間歇時候跟侍女們一起教喬翎打絡子。 頭一次提起的時候,雙方都有點愣住了。 一方詫異於居然還要學這個,另一方詫異於居然有人不會這個。 但很快,詫異就被驚奇和讚歎取代了。 “娘子可真聰明,這麼快就學會了!” 那侍女並不是純粹的奉承,而是真的驚詫。 因爲那絡子的形制複雜,幾形層疊下來,尋常人照着圖紙都得咂摸上許久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