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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了,但我真不知道爲什麼早上起來家裏又出那種事,而今天四叔的語氣又如此奇怪。車子一路顛簸,四叔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完全沒有平日裏鏗鏘有力的語氣,彷彿餓了數天一般。今天的旅途格外漫長,以前在四叔爽朗的笑聲中眨眼就到學校了,這次我卻感覺過了這麼久才走了三分之一。我無聊地望着村路的兩邊,剛剛割過麥子,光禿禿的,有些荒涼。
突然,眼前一道白影兒閃過,我好像看到什麼活物從田裏竄過去,因爲和我們前進的方向相反,根本來不及看清楚。我使勁兒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一看,那東西居然反過身跟着拖拉機跑過來。
那是一隻巨大的白貓,鄉下不可能有這種貓。我從書上知道,這種貓都是觀賞貓,別說我們,就是縣裏也沒幾個人養,那是大城市裏纔有的,而且不會在街上溜達,都是被抱在懷裏的,也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大。如果不是毛色原因我差點以爲是猞猁之類的動物。那貓很乾淨,四條腿修長。我視力極好,但在它身上幾乎看不到毛髮的痕跡,彷彿是一整塊白色的皮革裹在身體上,光滑細膩如綢緞。它猶如一隻小獅子,粗壯的尾巴豎立在後面,很輕鬆地追趕着拖拉機。
我差點叫出聲來,但是跑了一會兒它停止了,坐下來盯着我。我和它的距離越來越遠,我想叫四叔停下來但又不敢,只能眼睜睜看着大貓慢慢變成一個白色的小點兒。
這是我人生旅途上最有意思的一次遭遇。從小時候起我就經常做夢,夢見一隻貓,我看不清顏色,看不清模樣,但很清楚地感覺到那是隻貓。
因爲那溫柔的叫聲和手指柔軟的觸感。我們村子不養貓,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了。但今天,不,應該說這十年來,經常早上起來都能看到我們家四處有被貓抓過的痕跡,準確地說那種破壞力像是一大羣貓乾的——牆紙、衣物,甚至木桌椅都是爪痕。
可怕的是,我們晚上睡得如死豬一般,一丁點聲音都聽不到。
所以娘才說去喊人,請一些通曉那種東西,可以和另一個世界溝通的人。我一直對這種事有着好奇,覺得很神祕,但老師和書本又教導我說這些都是封建迷信,是糟粕,要相信科學。我很矛盾,但這些東西確實沒法用科學解釋,起碼我的科學不行。
也許周老師的可以。
“春生啊,看到周老師也記得幫我問句,什麼時候來村子看看,就說負貓又來了。”四叔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