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兩處閒愁 (第7/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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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靜跟在他身後,這位宮主記性真是好,碧落宮只是初成規模,許多地方剛剛建成,但宛鬱月旦只要走過一次便會記住,很少需要人扶持。兩人繞過幾處迴廊,步入碧落宮初建的那一列客房中的一間。
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兩人直挺挺地站在房中,臉色蒼白,神色憔悴,那衣着和姿態都和在青山崖上一模一樣。時日已久,如果再無法解開他們兩人所中的毒藥和術法,縱然是武功蓋世,也要疲憊至死了。宛鬱月旦踏入房中,右手前伸,緩緩摸到梅花易數臉上,細撫他眉目,只覺手下肌膚冰冷僵硬,若非還有一口氣在,簡直不似活人。鐵靜看宛鬱月旦摸得甚是仔細,原來他說要看,就是這般看法,如果不是這兩人神志不清,倒也不能讓他這樣細看。
“原來梅花易數、狂蘭無行是長的這種樣子。”宛鬱月旦將兩人的臉細細摸過之後,後退幾步坐在榻上,“鐵靜你先出去,讓我仔細想想。”鐵靜答應了,關上門出去,心裏不免詫異,但宛鬱月旦自任宮主以來,決策之事樣樣精明細緻,從無差錯,他既然要閉門思索,想必是有了什麼對策。
宛鬱月旦仰後躺在客房的牀榻上,靜聽着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的呼吸聲,這兩人的呼吸一快一慢,顯然兩人所練的內功心法全然不同。究竟是什麼樣的毒藥,能讓人在極度疲乏之時,仍然無法放鬆關節,不能閉上眼睛,甚至不能清醒思索,也不能昏厥?也許……他坐了起來,撩起梅花易數的衣裳,往他全身關節摸去。梅花易數年過三旬,已不算少年,但肌膚骨骼仍然柔軟,宛鬱月旦目不能視,手指的感覺比常人更加敏銳,用力揉捏之下,只覺在他手臂關節深處,似乎有一枚不似骨骼的東西刺入其中。
那是什麼?一枚長刺?一支小針?或者是錯覺?宛鬱月旦從懷裏取出一塊磁石,按在梅花易數關節之處,片刻之後並無反應,那枚東西並非鐵質。究竟是什麼?他拉起狂蘭無行的衣袖,同樣在他關節之處摸到一枚細刺,心念一動,伸手往他眼角摸去。
眼角……眼窩之側,依稀也有一枚什麼東西插入其間,插得不算太深。宛鬱月旦收回手,手指輕彈,右手拇指、食指指尖乍然出現兩枚緊緊套在紙上的鋼質指環,指環之上各有纖長的鋼針。左手輕撫狂蘭無行的右眼,宛鬱月旦指上兩枚鋼針刺入他眼窩之旁,輕輕一夾,那細刺既短且小,宛鬱月旦對這指上鋼針運用自如,一夾一拔之下,一枚淡黃色猶如竹絲一般的小刺自狂蘭無行眼角被取了出來。指下頓覺狂蘭無行眼球轉動,閉上了眼睛。宛鬱月旦溫和地微笑,笑意溫暖,令人心安,“聽得到我說話嗎?如果聽得到,眨一下眼睛。”狂蘭無行的眼睛卻是緊緊閉着,並不再睜開。
“鐵靜。”宛鬱月旦拈着那枚小刺,鐵靜閃身而入,“宮主。”宛鬱月旦遞過那枚小刺,“這是什麼東西?”鐵靜接過那細小得幾乎看不到的淡黃色小刺,“這似乎是一種樹木,或者是昆蟲的小刺。”宛鬱月旦頷首,“請聞人叔叔看下,這兩人各處關節,甚至眼窩都被人以這種小刺釘住,導致不能活動,這東西想必非比尋常。”鐵靜皺起眉頭,“不知宮主是如何發現這枚細刺的?”宛鬱月旦清咳一聲,“這個……暫且按下。這若是一種毒刺,只要查明是什麼毒物,這兩人就有獲救的希望。”他把梅花易數從頭到腳都摸了一遍,若是讓這位橫行江湖的逸客醒來知曉,爲免尷尬,說不定還會記仇,還是不說也罷。
鐵靜奉令離去,宛鬱月旦的手搭在狂蘭無行身上,迅速的又將他全身關節摸索了一遍,心下微覺詫異,狂蘭無行身上的細刺要比梅花易數多得多,有時同一個關節卻下了兩枚甚至三枚細刺,這是故意折磨他,還是另有原因?人的關節長期遭受如此摧殘破壞,要恢復如初只怕不易。這小小的細刺,能釘住人的關節甚至眼球,但爲何在特定的時候,這兩人卻能混若無事一樣和人動手?難道動手之前會將他們身上細刺一一取出,任務完成之後再一一釘回?不大可能……
除非——引弦攝命之術發動的時候,能令這兩個人渾然忘記桎梏,令他們對痛苦失去感覺,從而就能若無其事地出手。而這種方法只會讓他們的關節受損更加嚴重,要醫治更難,就算救了回來,說不定會讓他們失去行動的能力,終身殘廢。
好毒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