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暗香明月 (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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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眼推動輪椅,轉過身來看着他,“我聽說最近發生了不少事,你此時回去,必定危險。”白衣人自是唐儷辭,聞言微微一笑,“錯失一步,自然滿盤皆輸。”柳眼放下鍋鏟,“我和你一起回去。”唐儷辭道,“這種時候,我以爲你該盡心盡力在猩鬼九心丸的解藥上,和我回去是害我,不是幫我。”他說得很淡,說得很透徹,不留餘地。柳眼的表情剎那激動起來,在燈火下看起來有些猙獰,“你——”不知爲何卻生生頓住,“解藥的事我會解決,但你——你不能一個人回去。”
“擔心我?”唐儷辭淺淺的吐出一口氣,“擔心我還不如擔心你自己,明月樓不是久留之地,我不會和你同行,你孤身一人行動不便要如何着手解藥之事?你盤算好了嗎?”柳眼一怔,“我……”他近來心煩意亂,實是什麼也沒想,“我總會有辦法。”唐儷辭看着他,過了良久嘆了口氣,“你要到什麼時候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柳眼冷冷的道,“難道你就知道你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看你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纔會自以爲是胡作非爲……”他說了一半,轉過頭去,改了話題,“解藥之事我有眉目,你不必擔心,在下一次毒發之前我一定交得出解藥。”
“如何做?”唐儷辭的聲音柔和溫雅,“你莫忘了,有人說你五日之後將會出現在焦玉鎮麗人居。”柳眼哼了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唐儷辭的眼睫垂了下來,慢慢的道,“敢撂下這種話的人有膽色,我想他有讓你非去不可的辦法。”柳眼怒道,“我若不想去就不去,有什麼辦法?”唐儷辭微微一笑,“比如說——以方平齋或玉團兒的性命威脅,你去是不去?”柳眼一怔,“我不——”唐儷辭舉起一根白皙的手指,“要答案的人不是我,五天之後你再回答不遲。”他轉身望着夜空的明月,“有人想要你的解藥、想要借你立威、借你施恩、還想要你的命……你懂不懂?”
“我知道。”柳眼看着桌上的菜餚,“先喫飯吧。”唐儷辭慢慢的道,“有些時候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究竟是做什麼的……該想的事你根本不想,不該想的事你整日整夜的胡思亂想,你說我給你一個耳光你會清醒點麼?”柳眼怒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我是邪教魔頭我不跟着你這一身正氣的唐公子,絕對不會讓你在這個時候多生是非多惹麻煩,行了麼?行了麼?”唐儷辭柔聲道,“阿眼,你最好能找到方平齋和那姓玉的小姑娘,你徒弟對你不錯,如果他不曾落入人手,和他同行暫時是安全的。”柳眼冷笑一聲,“他不過想學音殺之術。”唐儷辭道,“你認爲他有天分,不是麼……何況還有一個理由。”他的聲音溫柔,說這句話的時候調子很軟,“她和他們在一起。”
柳眼全身一震,突然沉默了下來,宛若身周的空氣都冷了幾分。唐儷辭轉過身來,“你想讓她瞭解你麼?想不想讓她知道她從前認識的柳眼究竟有多少僞裝?想不想讓她知道真正的柳眼是個什麼樣的人?想不想知道她究竟愛誰?爲什麼她不愛你?敢不敢讓她知道你心裏有多少事?”柳眼咬牙不語,唐儷辭笑了笑,淺笑裏意味無窮。驟然“碰”的一聲柳眼拍案而起,“是!我想!我很想!但她想聽嗎?她想知道嗎?她根本不會在乎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到底在想什麼……我很想她知道我心裏很羨慕她我很愛她很想對她好!但是她心裏只有你!只有她兒子!我何必讓她瞭解我?我有什麼非得讓她瞭解?就算了解了又怎麼樣呢?讓她覺得我更荒唐更混蛋更可笑更無能嗎?”
“她心裏沒有你,也沒有我。”唐儷辭並不在乎柳眼被他激怒,臉上仍含淺笑,“我不知道她心裏有誰,我也不關心……但是你關心,你在乎,你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投入這麼多感情不是嗎?你很希望她能真的關心你把你看得很重,你需要她把你看得很重,因爲你失去的東西太多而她身上有你失去的東西……”柳眼一揚手“噹啷”一聲砸了碟子,碎瓷滿地飛濺,“是!我承認是!我希望我是她那樣的人,我希望她在乎我,但我要的東西不要你來施捨!”
“你要學會爭取。”唐儷辭淺淺的笑,“自暴自棄永遠得不到任何東西。”柳眼冷冷的道,“那你什麼時候學會放棄?你從來不自暴自棄,你又得到什麼了嗎?”唐儷辭眉角微微上揚,“你再說一次——”柳眼別過頭去,卻是不肯再說,僵硬了好一陣子,他勉強道,“我會去找方平齋,但不是爲了阿誰。”
“我不管你爲了什麼,總之你肯去找方平齋,我很高興。”唐儷辭自門邊走了過來,將竈臺上兩碟青菜端到桌上放好。柳眼突然提高聲音,“你——你不是也很在乎她……何必裝呢……”唐儷辭放下碟子轉過身來,“我麼……覺得她是一個很隱忍的女人,她很聰明、很剋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和該得什麼……她很自卑,但不自憐;她不快樂,但不憂怨。當然她很美——但讓我感興趣的是……我想看到這個女人爲誰哭泣,爲誰瘋狂爲誰去死的樣子。”他的聲音很柔和,“她過得四平八穩,彷彿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能淡然面對,我想看她瘋狂的樣子、傷心的樣子、歇斯底里或者極端絕望的樣子……”柳眼胸前氣息起伏,“你——你簡直——”唐儷辭微微一笑,柔聲道,“你愛她,是想保護她;我愛她,就想傷害她。”
柳眼全身都在微微發顫,“你——你一向對她很好,不要說這種話,我不會相信你的。”唐儷辭突然笑了起來,那笑顏如妖花初放,詭譎瑰麗一瞬即逝,“會說這種話,只說明阿眼你不知道怎樣傷人。”柳眼指尖顫抖,他牢牢抓住輪椅的扶手,“你何必這樣對她,她相信你在乎你,她關心你……把你當成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阿儷,她不是你的玩具,你不能因爲喜歡就要把她弄壞……她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已經過得很苦,你怎麼能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