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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宇一陣遲疑,那女子哭聲又起,蕭青峯怒道:“事有緩急輕重,現在救那女子要緊,你怎麼不聽我的說話?去,快去!”陳天宇道:“師父,那你好生保重,弟子去去就回。”悄悄溜出篷帳,幸在那夥人無人發覺,陳天宇急忙施展師父所授的輕功,循聲覓跡,找那哭泣的女人。
陳天宇的功夫乃是暗中所學,拿來實用,還是第一次,山道險峻,怪石嶙峋,更兼又是夜間,他施展輕功提縱之術,吸一口氣,飛掠數丈,不料去勢太急,足尖一滑,摔了一跤,忽聽得靜夜之中,不遠之處,似有人發聲冷笑,陳天宇急忙爬起,張目四顧,卻只見遠處冰峯閃閃發光,近處噴泉熱霧騰騰,哪裏有人的影子?
陳天宇定了定神,鼓起勇氣,再往前走,這回他分外小心,踏實了才讓身形落下,雖然不似適才之快,卻不再跌跤了。那少女的哭聲時斷時續,陳天宇循聲覓跡,走了半個時辰,來到了一座冰岩前面。
只見冰岩上立着一個少女,正是那神祕的藏族姑娘,只聽她哭道:“天女姐姐,我後悔沒有跟你多學幾日武功,而今仇不能報,反給敵人迫得無路可逃,呀,爸爸媽媽,苦命的女兒還是隨你們去吧!”陳天宇大駭,忽見那少女作勢欲跳,卻又不跳,恨恨說道:“我拼得一個是一個,好,來吧,來吧!”陳天宇離冰岩還有十來丈,且有大石障形,那女子背向着他,看來又不似是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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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宇心頭稍稍放寬,知道這少女還無意自盡,心中想道:“她要報什麼仇?莫非她的仇人就是那個土司。若然是那土司,那麼土司就絕不會因我爸爸求情,就饒她一死。那日,土司也只是說她想偷馬,可並沒有其他的‘罪名’呀!那日我飛刀劈果,土司當着衆人釋放了她,爲何她又說給敵人迫得無路可走?”百思不得其解,又想道:“那天女又是何等樣人,怎麼名字起得如此之怪?”疑霧重重,正想從石後走出,爬上冰岩,忽聽得那少女一聲厲叫,揚手就是一道銀光,原來她也會飛刀。陳天宇還未看清,只見那少女似是驟然用力,一個立足不穩,跌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冰岩的轉角坳處,突然竄上一人,一把將她抓着,再看真時,不由得大喫一驚,此人非他,正是那日哀求陳天宇的父親去救那藏族少女的俄馬登,亦即是土司手下四大涅巴之一的俄馬登。想不到這個貪財的涅巴,身軀肥胖,平日走路也不自然,而今竄上懸巖,身手竟然是如此的利落!
這剎那間,陳天宇驚奇得叫也叫不出來,手中捏着一把飛刀,心道:“若然這涅巴敢傷害她,我就一刀搠他喉嚨!”
高原深夜,寒風刺骨,陳天宇卻是熱血沸騰,手中緊緊捏着飛刀,他卻不想,那涅巴武功在他之上,若然一擲不中,豈非白白陪了性命。
只聽得那少女叫道:“放手!你既受土司之命追捕我,應該知道我是何等樣人,我豈能受你這廝侮辱?”那俄馬登格格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假名叫做桑瑪,真名叫做芝娜,你是沁布藩王的女兒!”那少女厲聲斥道:“你既然知道,還膽敢放恣。藩王的女兒只能自盡,不能受人侮辱!”俄馬登仍然抓緊她的手,笑道:“那麼你又知道我是何等樣人?”芝娜道:“你是薩迦土司的走狗!”俄馬登道:“不,你說錯了,我也是土司的仇人,我此來是救你的。”芝娜似是怔了一怔,半晌說道:“你不是來追捕我的?”俄馬登道:“土司並不知道你是沁布藩王的女兒,若然他知道了,自然會派人來追捕你。”芝娜緩了口氣,俄馬登放開了手,道:“你勇氣可嘉,卻是太傻。”芝娜道:“怎麼?”俄馬登道:“你也不想想土司手下有多少能人,你孤身一人,就敢跑來報仇?我自問武功比你高強,這麼多年,也只有更名換姓,在土司手下做個涅巴,聽他使喚!報仇要等時機,漢人有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這句話你沒聽過?”芝娜眼中滴下淚珠,似是對這涅巴已經相信,俄馬登忽道:“你這武功是誰教的?”芝娜道:“冰川天女!”俄馬登面色一變,道:“冰川天女?真的是冰川天女?”芝娜道:“她不肯做我的師父,她只教了我三日武功。”俄馬登道:“哦,這我就信了。”言下之意,顯然是那冰川天女的武功高強之極,若然真是她的弟子,武功絕對不會尋常。只聽得俄馬登又道:“冰川天女住在什麼地方?”芝娜道:“住在天湖。她的名字,外間少人知道。你怎會認識她?”俄馬登道:“我並不認識她,可是我知道有人要找她。”忽然低聲向芝娜說了幾句,陳天宇在巖下聽不清楚,但見芝娜點了點頭,俄馬登道:“你趕快從冰谷下面那條路逃出去吧,我這裏有一支土司的令箭,你拿了它,沒人敢騷擾你。咦,遠處似有人聲,你躲起來,我先走了。”陳天宇豎耳細聽,卻一點也聽不出來,那涅巴取出一根長繩,就從冰岩上懸巖而下,陳天宇偷眼一瞥,忽見在冷月寒冰的映照之下,俄馬登的面上現出一種令人毛骨聳然的奸猾笑容,陳天宇剛纔聽了他那席話,本來對他的惡感漸消,以爲他是好人,不知怎的,見了他這笑容,心中無限厭煩,更增疑慮。
那少女緩緩轉過了頭,忽然向陳天宇躲藏之處招手道:“你出來吧,我瞧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