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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宇與幽萍兩人在石塔的靜室裏受到圍攻,正在喫緊。陳天宇展開冰川劍法,拼命抵擋印度苦行僧的竹杖金盂,仍被他迫得步步後退。幽萍仗劍守護班禪活佛的代表,這時也已與苦行僧的師侄德魯奇交上了手。另外還有兩個西藏武士,那是俄馬登的手下。幽萍勉強敵得住德魯奇,再添上兩個敵人,立刻險象環生。俄馬登的手下目的在於班禪的代表,迫退了幽萍,立刻上去捉人。幽萍大急,揚手飛出兩枚冰魄神彈,兩個武士未曾碰到過這種奇怪的暗器,給冰彈中了穴道,登時血液冷凝,手腳麻木,嚇得慌忙竄出,趕緊去找烈酒禦寒。幽萍大喜,又用冰魄神彈去打德魯奇,德魯奇功力較高,把軟鞭使得呼呼風響,冰彈打不中他的穴道,雖然被寒氣侵襲,冷得牙關打戰,卻也還能夠挺住。至於那個苦行僧,卻連寒噤也不打一個,冰彈未近身就被他揚袖拂開,他仍然緊緊追擊着陳天宇,半點也不放鬆。
這時幽萍這邊反而轉危爲安,陳天宇卻抵擋不住。印度苦僧喝一聲“着!”金盂鉢忽地當頭一罩,陳天宇縮手不及,長劍給罩在鉢中。苦行僧哈哈大笑,盂鉢左旋右轉,陳天宇身不由己地跟着他旋轉,不論怎樣用力,長劍總是拔不出來。
苦行僧得意之極,正待加速那盂鉢的旋轉之力,忽覺門外靜寂如死,氣氛有異,心中一懍,回頭看時,忽聽得嗤的一聲,兩股奇寒之氣從鼻孔中鑽入,只見冰川天女面挾寒霜,正在冷冷地盯着自己。再一看,門外的武士個個垂手肅立,那抱着俄馬登僵硬身體的武士更是顯得非常惶恐,原來白教法王的法駕忽然來到了古塔下面。
印度苦行僧嚇得魂不附體,哪裏還有絲毫鬥志,而且他被冰川天女的冰彈從鼻孔中打入,奇寒之氣,直侵到心頭,即算尚有鬥志,亦已無能爲力;幸而他的瑜伽功夫已練到第二段的境界,第一段的最高手可以閉氣十二個時辰不死,他雖然沒有這個本領,也可以閉氣兩三個時辰。當下立即閉氣屏息呼吸,令體中的那股奇寒之氣不能流動,用真氣保着心頭的一點溫暖,立即穿窗飛走,冰川天女也不追他。德魯奇縱身稍慢,被陳天宇拉住鞭梢,長劍一起,正待削下,冰川天女道:“只要他發誓永不再到西藏,讓他去吧。”德魯奇活命要緊,果然發了一個重誓,陳天宇便鬆開手,讓他走了。
白教法王走上塔樓,班禪活佛的代表服了冰宮靈藥之後,痛楚若失,行動已如常人,白教法王向他慰問,他也向法王道謝,多謝法王的明智,消弭了這場險惡的風波。
俄馬登的幾個親信武士被法王的威嚴鎮住,垂手肅立,動也不敢一動,抱着俄馬登僵硬身體的那個武士,更是惶恐不安。法王道:“你們願意立功贖罪麼?”這羣武士自是沒口應承,法王道:“俄馬登勾結外人妄圖叛亂,你們是他的親信,總不至於不知道吧?”那羣武士低頭不敢作聲。法王道:“你們把他的罪證搜來給我,我要公佈給薩迦宗全體僧俗人衆知道。”命兩個護法弟子陪同俄馬登的親信武士去搜查,果然在俄馬登的私室裏搜出了許多祕密信件,其中竟有印度喀林邦大公和尼泊爾國王親筆答應的函件,法王請冰川天女將俄馬登救醒,罪證確鑿,俄馬登雖然狡猾如狐,亦已無言可辯。法王將他斥責一頓,用重手法廢了他的武功,將他交與班禪活佛的代表看管。待薩迦宗的亂事完全平息之後,再押到拉薩去。
土司堡中的惡鬥,由於法王和冰川天女的來到,立時瓦解冰消,但外面山坡,被俄馬登所驅使的土司軍隊,仍然在和芝娜的舅舅洛珠的軍隊相持,法王處理了俄馬登之後,再命護法弟子擺起法駕儀仗,到外面去調停兩軍的相鬥。
冰川天女陪班禪的代表說話,陳天宇和幽萍則趁這個空閒,到後宮去尋覓芝娜的屍體。土司堡中的“吹忠”本來是被俄馬登迫令他害班禪活佛的代表的,他不敢下手,卻由副手代死,班禪的代表寬大爲懷,也饒了他。他自願帶領陳天宇前往土司的靈堂,原來芝娜的遺體被俄馬登擺在一個玻璃棺內,就放在土司靈櫬的旁邊。在俄馬登的意思,是讓土司的手下都認清這個刺客便是當年偷馬縱火的“女賊”,也即是被陳定基父子救走的那個“女賊”,好證明他說的不是假話,好激起土司手下對漢人“宣慰使”的仇恨。因此之故,陳天宇又看到了芝娜的遺容。前塵往事,一一泛上心頭,陳天宇不覺潸然淚下。
西藏高原,氣候寒冷乾燥,芝娜的屍體,放在玻璃棺中,雖然爲時已過一旬,顏色還是栩栩如生,陳天宇想起她臨死之前,前來道別的情景,那幽怨的神情,訣別的眼光,畢生也不會忘記。靈堂裏寂靜無聲,只有幽萍在幽幽地嘆息。陳天宇面對遺容,一片悽迷,眼前忽然泛出芝娜的幻影,好像彈着冬不拉向自己行來。耳邊忽地聽得有人叫道:“天宇,天宇!”幻影也變作了真人,陳天宇尖聲叫道:“芝娜!”張臂向前一抱,眼前的“芝娜”卻忽然變了,只見她張大眼睛,驚愕得難以形容,陳天宇霎時間清醒過來,看清楚了,原來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土司的女兒桑璧伊。她的母親也跟着走了進來。
這剎那間,桑璧伊心中的悲痛實不在陳天宇之下,這剎那間,她什麼都明白了:陳天宇爲什麼屢次拒婚?陳天宇爲什麼老是躲避她?一切疑問都已得到答案:原來人言不假,陳天宇鍾情的果然是這個“女賊”,是刺殺自己父親的仇人。她的母親也是驚愕得難以形容,憤然問道:“嗯,陳公子,你進這靈堂作什麼?你是弔祭你的丈人還是弔祭這個女賊?”其實她是明知故問,看了陳天宇手撫玻璃棺材的這份悲痛的神情,任誰人都看得出,他是弔祭芝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