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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靈子嚇得不敢動彈,唐經天從他身上搜出聖旨,拆開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前朝逆臣年羹堯之子年壽化名龍靈矯,潛入西藏,圖謀叛亂,既已擒獲,可在當地處決,不必解京。此諭駐藏大臣福康安。”諭旨只寫龍靈矯“潛入西藏”,沒說他“混入幕府”,那已是給了福安康天大的面子,唐經天原料到龍靈矯凶多吉少,卻沒料來得如是之快,捧着聖旨,登時呆了。
內堂傳來叱喝的聲音,是福康安即將出來的信號,代表福康安送客的那位師爺嚇得面如土色,唐經天瞿然一驚,急忙將聖旨塞回雲靈子懷內,苦笑道:“多謝賜閱。”一轉身,立刻與冰川天女奔出甬道。雲靈子驚魂未定,見了福康安之時氣焰大減,被唐經天偷去聖旨觀看的事,那更是不敢提了。
回到旅舍,兩人商量了好半天,冰川天女忽然想起龍靈矯還有一個師弟,名喚顏洛,住在布達拉宮內東面的葡萄山下,事情既然如此緊急,理應先通知他。
兩人立即出城,趕到顏洛住所,那地方本是龍靈矯舊日的官邸,龍靈矯因爲向得福康安寵信,被捕之後,福康安特別寬容,並不查抄家業,仍準顏洛住在該處看守。
顏洛立刻請他們到密室商議,關上房門,顏洛便道:“唐大俠幾時到的拉薩?可聽到什麼關於敝師兄的風聲麼?”唐經天道:“雲靈子已經回來了,只怕對龍三先生有所不利。”他想先探顏洛的口風,一時之間,還未敢將“聖旨”說出。顏洛忽然恭恭敬敬地向唐經天與冰川天女拜了四拜,唐經天攔阻不來,只好避開,只聽得顏洛沉聲說道:“唐大俠義薄雲天,小弟有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說?”唐經天道:“但說無妨!”顏洛道:“小弟想來想去,實無他法可救師兄,唯有劫獄!”唐經天怔了一怔,心中想道:“龍靈矯與我沒深交,我對他的爲人並不知道清楚,這猶罷了,若然幫他劫獄,這豈不是要在拉薩惹起軒然大波!”繼而一想:“龍靈矯雖是年羹堯的後人,但看他做的幾樁事情,也還是個有肝膽的男子。交情雖淺,但眼看這樣的人材被清廷處決,總是可惜。”繼而又想道:“聽爹爹在天山所說,龍靈矯心切父仇,看他在福康安幕中,十年來處心積慮,只怕出獄之後,更釀成鉅變。”但隨即想到:“龍靈矯也是個明白人,我救他出獄之後,勸他放棄在西藏建基立業的圖謀,料他肯聽。爹爹既肯讓我去知會唐老太婆,那麼出手救他,諒爹爹也不會責備。”唐經天自幼受父親的薰陶,遇到大事,總是考慮得周詳之極,然後去做。主意一定,那便是義無反顧的了。
顏洛見唐經天躊躇再四,嘆了口氣,只道事情絕望。唐經天忽道:“好,今晚二更!”顏洛大喜,還未說得出話來,忽聽得門外蹄聲疾響!
顏洛道:“委屈兩位在這斗室暫躲一會。”出外去看,只見福康安的衛士隊長羅超帶了六個人來,顏洛認得其中四人都是福康安帳下的高手,另外還有一男一女,相貌古怪,一付驕態,這兩人乃是雲靈子夫婦,顏洛卻不認得。
顏洛喫了一驚,抱拳問道:“羅隊長深夜降臨,有何賜教?”羅超“哼”了一聲,道:“顏洛呵,你好大的膽子!”顏洛道:“卑職奉公守法,並無逾矩,羅隊長此話是什麼意思?”羅超道:“明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將龍老三劫到那兒去了?”顏洛一震,失聲叫道:“什麼,我師兄被人劫去了?”羅超喝道:“事到如今,你還惺忪作態,這未免太不夠朋友了,當真還要我動手麼?”顏洛又驚又喜,道;“這,這從何說起?”羅超道:“若不是你,還有何人劫獄?”顏洛道:“小弟足不出戶,已有半月,怎能分身前往劫獄?”
羅超望了顏洛一眼,心中想道:“他神色如常,並無疲態,我們一到,他又立即出來,衣服也整潔無塵,難道劫獄的另有其人,確實不是他?”顏洛道:“請問劫獄情形如何,大牢衛士如雲,難道沒有一人和飛賊朝相麼?”羅超尷尬之極,又“哼”了一聲,道:“我問你要人,你卻反而問起我來了。羅某雖是無能,也不能任你戲耍!”敢情他們連飛賊的影子都沒見着,就發現龍靈矯被劫走了。故此羅超被他問着,便一口咬定是他。顏洛道:“若然是我劫獄,我豈能在此恭候諸位光臨,諸位不信,請儘管搜查。”羅超冷笑道,“焉知你用的不是苦肉之計?把龍老三放走了,你自願頂樁。念在彼此同事一場,你把龍老三藏身之處告訴於我,我也不欲將你難爲。”顏洛道:“你就是把我插了三刀六洞,我也說不出師兄下落。”
羅超看他神色,顏洛不似假裝,心中躊躇難決,雲靈子喝道:“既然這廝是龍靈矯的師弟,那就只有着落在他的身上,與他囉唆作甚?”跨前一步,張開蒲扇般的大手,向顏洛肩頭一抓抓下。顏洛身子稍側,避開了他一抓,猛地裏呼的一聲,一條五色斑斕的綵帶,長虹般的疾卷而來,一條綵帶,竟使得似軟鞭一樣。顏洛心中一凜:這兩人的本領比羅超厲害得多,百忙中伏地一滾,雲靈子一躍而前,預先搶到了顏洛趨閃的方位,一提腳就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