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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會,忽見前面一彪軍馬,打着一個繡有“王”字的大旗,王伯通的兒子,坐着一匹高頭大馬,得意洋洋,顧盼自豪,但他臉上青腫了一大塊,好像剛剛和人打了一架似的。
原來他是帶領人馬來接收竇家寨的,在半路上碰到段珪璋夫婦,被竇線娘打了他一彈子,現在來到山下,又碰了南、鐵二人,不覺一怔,心道:“空空兒是怎麼搞的,怎的都讓他們漏網了?”
前頭那幾個頭目認得鐵摩勒,縱馬上來拿他,鐵摩勒一聲大喝,先迎了上去,南霽雲急忙叫道:“不可!”說時遲,那時快,鐵摩勒已握着向他刺來的長矛,將一個頭目從馬背上扯下,幸而南霽雲叫得及時,鐵摩勒一撒手,將那支長矛插下,就在那頭目的頸項旁邊,要不是南霽雲阻止,這一下他就要把那頭目釘在地上。
南霽雲朗聲說道:“王少寨主,你意欲何爲?可是要和南某再見個高下麼?”那黃衫少年望了他們一眼,忽然哈哈大笑。
鐵摩勒怒道:“你狂什麼?你家也不過是仗着空空兒罷了。”那黃衫少年道:“是我爹爹放你們走的不是?”他見南、鐵兩人衣裳整潔,身無傷痕,要是曾和空空兒交手,決不可能這樣全身而退。南霽雲面上一紅,道:“是又怎樣?莫非你不服氣,要將我們留下麼?”那黃衫少年笑道:“我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不過,你也不必在我的面前再逞好漢了。我爹爹既然放你下山,你就儘管走路吧!”令旗一擺,左右讓開,南霽雲不知怎的,自從那日之後,一直就對這少年有憎惡之感,如今聽了他這番譏刺,怒氣更增,剛要發作,猛地心頭一跳:“我剛纔還勸鐵摩勒不可輕舉妄動,怎的我卻反而失了常態了。”當下把衝到口邊的回罵嚥了下去,攜了鐵摩勒便走。
再走了約莫十里光景,南霽雲眼利,遠遠瞧見前面一棵樹下有兩個人,正是段珪璋夫婦。南霽雲喚道:“大哥、大嫂,小弟和摩勒來了!”段珪璋應了一聲,聲音蒼涼之極,竇線娘目光呆滯,默然不語,直聽到鐵摩勒在她面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纔好似在噩夢中醒來一般,全身抖了一下,顫聲道:“怎麼啦?他們,他們——”鐵摩勒哭道:“我義父死了,四位叔叔也全都死了。姑姑,你,你——”竇線娘知道鐵摩勒是要請她報仇,面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沉聲說道:“是空空兒下的毒手麼?”鐵摩勒道:“不,是王伯通那個女兒,這小丫頭比空空兒還要狠毒三分。姑姑,你——”竇線娘神色如冰,冷得令人心裏發抖,鐵摩勒不覺噤聲。
出乎意外,竇線娘並沒有哭,但那神情比號啕大哭更要令人難過,過了好一會子,始聽得她喃喃自語道:“我怎有面目見我的哥哥於地下?珪璋、珪璋——”
段珪璋悽然說道:“線娘,別的事情我可以從命,只有這一件事情,我不能從命。”他們夫妻倆心意相通,段珪璋知道妻子想說的是什麼,而竇線娘也知道丈夫是爲了守他與空空兒的信諾,決不肯爲她兄弟報仇了。
竇線娘忽地抬起眼睛,說道:“大哥,我今生今世只求你一件事情了,這事情是你可以做得到的。”段珪璋道:“什麼?”竇線娘道:“你雖在村子裏開過武館,卻並未收過一個真正的徒弟。我要你將摩勒收做衣鉢傳人。摩勒,你願意拜你姑丈爲師麼?”段珪璋、鐵摩勒均是一怔,但隨即兩人都懂得了她的意思,鐵摩勒立即跪下叩頭,向段珪璋行拜師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