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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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一個人。 想再見她最後一面。 直到聽到帶着哭腔的聲音,她從聽霜劍下跌落,幾乎是爬到他身邊。 “謝卿禮,謝卿禮……” 少年的臉上是血,手上也不例外,他擦乾淨手上的血小心觸碰上她的臉。 “師姐,我報仇了。” 雲唸的眼淚止不住,一顆顆往下墜,沿着他的掌心下滑到手腕,沖刷了他腕間的血跡。 “我知道,我一直都信你,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謝卿禮挑眉:“師姐,我要碾碎劍骨了。” 雲念也笑:“碾吧。” 光亮在少女身後展露,朦朧虛化的光圈逐漸擴大,自另一個世界吹來的風吹散了一切血氣。 謝卿禮還在笑:“師姐,你要走了嗎?” 雲唸的沒說話,脣角還掛着笑意,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臉頰。 腦海裏的系統在警告:【請宿主立刻進入傳送天路。】 一邊是謝卿禮的笑,一邊是機械的警告。 “我知道你要走了,你也知道我會做什麼。”少年撿起一旁的碎荊劍,神態依舊是溫柔的:“師姐,殺了我離開,或者——” 他將劍遞給她。 雲念看了眼沒說話。 血氣混着竹香湧來,他湊身上前攬住了她的腰身。 少年一如既往,聲線溫和又繾綣: “留下來,予我愛與極樂。” 他們是道侶。 他們是彼此的心上人。 她是他唯一的救贖。 他的極樂和愛只有她能給。 謝卿禮閉上眼,等着她給最後一道死刑。 可腰間卻環上一雙手,她將下頜抵在他的肩膀,貼着他的耳根笑盈盈道:“你說的挺好,那你倒是把我的命門鬆開啊。” 謝卿禮長睫微顫睜開了眼。 雲念縮在他的懷中,絲毫不顧及他一身的血,俏生生道:“我不走,我們一起死吧。” 謝卿禮有那麼一瞬間以爲自己在做夢。 可她還在笑:“我陪你一起渡天譴,大不了就讓它把我們劈死,你一堆我一堆誰也分不清。” 這是系統的原話。 腦海裏的警告聲一陣接着一陣: 【請宿主立刻進入傳送天路!】 雲念直接關掉了它。 她從他的懷中起來,捧着他染血的臉:“我不走,我陪着你,我說過會永遠陪你的。” 一如很久以前那樣。 他問她:“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她回:“會,我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天都會與你一起度過。” 而如今,她也在身邊。 她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白首不離,生死不棄。” 雲念看着他的眼睛,小心又鄭重告訴他。 “師弟,我愛你。” 是她第一次主動說的愛意。 不是牀笫間被他逼出來的回答。 謝卿禮眨了眨眼,有什麼東西順着臉頰滑落。 雲念有些無奈,反手替他擦去眼淚:“你怎麼還哭了,別哭啊。” “師姐。” “我在。” “師姐。” “我在呢。” “你愛我嗎?” “我愛你。” “有多愛。” “很愛很愛,和你一般。” “你會一直記得我嗎?” “會。” “那就夠了。” 他忽然笑了。 “師姐,同心痣其實可以解開的,我方纔解開了。” 雲念還沒反應過來,身前傳來一陣推力,拍着她的肩膀將她往後扔去。 少年的臉遠離她,猛烈的吸力卷着她的腰身,雲念被拖拽着看自己後退。 少年的身後是沖天的業火,有些已經燃上他的衣襬,他的眼尾彎成好看的弧度,眸光繾綣,清雋的臉被火光映襯的半明半暗,輪廓線條依舊清晰。 “謝卿禮……” 雲念回過神來,掙扎着要去抓他:“謝卿禮!” 可一隻手在此刻抓住了她的胳膊,顧凜死死拽着她往傳送天路退去。 “放開我,放開我,顧凜!” “謝卿禮,謝卿禮!” 她拼命朝他伸出手,淚花和火光模糊了她的視線。 “謝卿禮!抓住我的手,謝卿禮!” “抓住我,抓住我啊!” “謝卿禮!!!” 光圈吞噬了一切。 少年收回眼,望着只剩下漫天業火的密林,他垂首看着手腕的靈絲繩。 淚珠砸落在地,落入泥濘之中。 “嗯,我也愛你。” 很愛很愛。 少年抬劍,劍光劈斬而下,兩根劍骨化爲醴粉。 業火在一瞬間被助燃到最旺,整個林間漫天大火。 他躺倒在地,望着天幕中醞釀的劫雷。 還是捨不得她陪他去死。 他想過很多次拉着她去死,死也不願意放手,可一想到她會被這天譴劈成碎屑,無人會再記得她,還是捨不得了。 一點也不捨得。 不捨得她死。 不捨得她疼。 想讓她好好活着。 想讓她帶着兩人的回憶好好活着。 他不覺得自己會扛過天譴,他已經沒有修爲了,他知道這個世界會隨着他的死去化爲虛無。 可她會好好活着。 這糟糕的一切早該結束了。 他閉上眼,等着天幕中的劫雷落下。 一百寸。 五十寸。 十寸。 九寸。 八寸。 …… 直到到了眼前。 他一動不動。 可預料的疼痛並未落下。 他聽到無數壓抑着的痛苦哀嚎,感覺到不同的靈力波動。 謝卿禮看去,朦朧的視線中卻映出一道道身影。 一人立在他身前。 無數人在他身前。 上百人,上千人,上萬人。 整個林間都是人。 是那些被雀翎收進生死境的劍修。 他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溫觀塵在玄渺劍宗的弟子體內下了禁制,只要他念法決,這些弟子體內的劍骨便會破體而出。 因此他們都進入了生死境,在溫觀塵死之前都沒出來過,在外抵抗的沒有年輕的劍修。可這些陌生的弟子卻都擋在他身前,還有其他宗門的人,穿着不一樣的服飾,拿着不一樣的武器,使着不一樣的功法,卻不約而同在他身前。 “阿禮!” 是扶潭真人,他明明站都站不穩,還是要撐劍擋在他身前。 “阿禮,父親在這裏!” 是裴歸舟,他如一個尋常父親一般,瞧着自己的孩子心疼的滿臉淚水,可腳步毫無退避。 “謝卿禮,我還沒活夠呢,不許死!” 是江昭,他看他的眼神很複雜,卻生生讓他看出了些心疼。 扶潭真人厲聲:“撐劍,結盾,今日若扛不過去,我們都得死!” “是!” 謝卿禮笑了瞬,可身上沒有一點力氣,連回應的力氣都沒。 沒用的。 這是天譴,過不去的。 他閉上了眼,意識恍恍惚惚,腦海裏閃過很多片段,卻沒有一個可以看得清。 渾身都疼,好想睡覺。 還有,還想做一件事,可想不起來是什麼事了。 他仔細想着,努力對抗那股睏意,想着自己忘了什麼事情。 想做什麼? 謝卿禮皺眉,識海有些疼。 他想不起來,果斷放棄準備安心去睡,他實在太困了。 可在這時候腦海裏卻又有道聲音,模模糊糊又吵得他睡不着。 “師弟……” 什麼? “師弟……” 誰? “師弟,我是雲念。” 雲念。 一張清麗的臉在眼前浮現。 滿臉淚水,烏髮凌亂,一身青衣破舊。 她撲進他的懷中: “我說過,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是在聽霜劍境中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