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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玄鵠到了齊雲觀。直接就往東院走。他雖然不認識梅振衣,但是梅家的下人卻是認識他的。梅振衣在書房聽見通報,趕緊迎了出來,恰好在書房門外碰見程先生,只見此人不到四十的年紀,頭戴諸葛巾,身長七尺面容很端正,身形稍顯清瘦,倒是典型的書生模樣。
一看張果陪在此人身側對他使眼色,梅振衣早已猜到對方身份,站在那裏面帶微笑躬身施禮道:“是程先生嗎?在下梅府長子振衣,先生從長安遠來,我因身體不適一直在山中調養未能拜見,失禮之處請先生海涵。騰兒在此謝罪了!”他自稱“騰兒”這個乳名,又客客氣氣的行禮謝罪,搞得程玄鵠一時間倒不好發作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這位賠罪的大少爺呢。面前地大少爺只是個十幾歲的孩予,長得眉清目秀十分俊朗,尤其是一臉的微笑很有親和力,非常討人喜歡,無論如何也無法與昨日在山莊門前掄磚頭叫囂的野小子形像聯繫在一起。這一夜之間,區別怎這麼大呢?
此情此景程玄鵠也不好訓斥什麼,只有還禮道:“少爺不必客氣,我既奉侯府之命來到蕪州照看少爺學業,這麼長時間卻沒有見面,是我有負於你,還請不要介意。我們不要在門前說話,到書房中再談吧,我正有話要問你。”
一進書房程玄鵠又喫了一驚,只見書房裏不僅僅有兩個伺候的丫鬟,還有一位年紀不算大的美貌尼姑,一時之間搞不明梅振衣唱的是哪一齣?張果在一旁趕緊引見道:“程先生,這位是翠亭庵的住持星雲師太,素有才學,少爺請到府中教授文牘功課……師太,這位是長安來的程玄鵠先生,不僅飽讀詩書,而且精通錢名帳目,是一位高才。”
星雲師太未及迴避程玄鵠就進來了,也只得上前見禮互相打個招呼,程玄鵠一聽說她是梅振衣私自請的課業老師,又看見桌上擺的筆墨紙硯,應該恰好在上課,當時就有些不高興了,坐下後微微沉着臉對張果說:“張管家,我奉侯府之命來教授少爺課業,就算本人才疏學淺不堪勝任,但也不會不讓少爺另請名師,只是此事你應該告訴我纔對。”
程玄鵠不高興也是有原因的,少爺把他晾了這麼長時間不來拜師,卻請了個尼姑搶生意唱對臺戲,今天還在書房裏當面撞見了,這不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嗎?他不好衝別人發火,當面責問起張果來。
梅振衣解釋道:“先生有所不知。自去年開始我就請星雲師太來教授課業了,當時程先生還未到,自然無從告知了。這一段時間先生事務繁忙,一直在檢查蕪州帳目,張果想必是忘了,所以未曾提起。”
既然梅振衣搭話,程玄鵠就衝他來了:“少爺拜孫思邈真人爲師,程某自然不敢多言。但這文牘句逗的課業,爲何要請一位出家人呢?識文斷字,難道要從佛經開講嗎?”
他的話中有刺啊,星雲師太本來不想多話,此時也忍不住開口道:“貧尼不知梅府家事,只是受梅公子再三央求,來此教授幾句文章。我雖是出家人,但世間僧尼豈能只通佛學,不知詩文經史?先生未考小公子課業,就如此開口未免武斷了吧?”
星雲師太在梅振衣這裏拿的好處多,對這位少爺的印象又非常好,平時與兩個丫鬟相處得不錯,當然也聽說了程玄鵠到蕪州這回事。今日見程玄鵠一到就找茬,竟然把矛頭指向了白己,於是開口反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