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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不僅有山谷中的嗡鳴與尖銳的衝擊包圍,走入峽谷沒多遠就出現了傳說中的白蝙蝠。
白蝙蝠並不是純白色的,身體漆黑,長着尖利的牙齒和暗紅色細長的舌頭,腦袋頂到後背一線以及兩邊的翅膀上,共有三道醒目的白色條紋,撲扇着翅膀從巖洞中飛出,體形有野雞般大小。這是奈何淵中獨有的一種異獸,嗡鳴聲與尖銳衝擊的源頭都來自於它。開始只出現了一兩隻,越往前走白蝙蝠越來越多,鋪天蓋地在峽谷中紛飛,梅振衣宛如走入到一片嗡鳴顫動的黑雲之中。最大的侵擾還是來自於那無數衝擊神念,梅振衣卻不能收斂元神斷絕外緣,因爲他正在沼澤上行走,還要施法前行才能不陷入其中。
他成了白蝙蝠的目標。有無數白蝙蝠繞着他盤旋煽動翅膀,聽不見的神念衝擊幾乎是貼着身體發出。梅振衣既要保持定心不亂,在不斷的前塵往事湧現中化解種種神念衝擊。一邊施法神行之法在沼澤上行走,同時以妖王扣施展護身之術,避免被無數白蝙蝠的利爪獠牙所傷。這也許是有史以來速度最慢的“神行”,梅振衣不可能走的很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又走了多遠,已經進入了一種奇異的似定非定的狀態——既像入境觀法回望自己的前生,同時也在鬥法相抗。梅振衣自己不知道但知焰看的清楚,十八里路,他走了整整七天。
突然間糾纏的萬千神念一空,嗡鳴聲也消失在身後,梅振衣這才發現已經走出了奈何淵。他的感覺並不是走完了一條路,而是走完了幾生幾世,人世間能遇到的、能想到的各種心念糾纏他都領教了,差一點被剝蝕的體無完膚,最終卻沒有將他的靈臺淹沒。
有何得失,有何領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當一切都過去之後,靈臺中前所未有的爽朗清明,似乎從奈何淵中走出的是一個無比清晰的“我”。如果說破妄成真是身心內外真如不二、修爲境界不失,那麼歷盡苦海之後,身心已經經過了一番徹底的洗煉,心境不失神識不滅。
奈何淵是一條上山的路,越往前走地勢漸高,穿過之後就等於走出了峽谷,來到毒舌嶺的山下。巨大的毒舌嶺如一根舌頭刺向天空,山腰下卻有一片平緩的坡地,坡地上有一座廟,廟不大,門卻不小,大門幾乎佔了整個正面山牆的一半。門檻有一尺多高,門楣上掛着一塊匾上面寫着三個大字——幻法寺。
門檻上坐着個小和尚,長的圓頭圓腦。臉蛋嫩白裏透着粉紅,只有五、六歲的年紀,手捧一個一尺高金燦燦的花瓶,花瓶裏插着一支綻放的紅梅花。他正眨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帶着好奇之色,笑眯眯地看着走上山來的梅振衣。雖然從未見過這個小和尚,但看他的神情姿態,梅振衣總覺得有些面熟。想起了另一個小和尚,在洛陽城外遇到的法舟。但這個和尚也太小了,竟然只有五六歲樣子,出現在這裏既可愛又古怪。
梅振衣可不敢有絲毫輕視,整了整衣襟上前行禮道:“請問,你就是守望大師嗎?”
“不必叫我大師,我就是守望和尚。”小和尚聽見梅振衣開口,答應一聲放下金瓶梅,高興一蹦多高,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來了!”他跳到身前,向上伸直手使勁的拍着梅振衣的肩膀,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