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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謝扶着沈建平從車上下來,看到沈建平家院子裏站着三個人,兩位年長婦人站在院中間,差不多的農村婦女穿着,另外稍遠處站着一個姑娘,看不出年紀,因爲那姑娘頭髮蓬亂,臉上烏漆麻黑,身上的紅色棉襖前大襟黑得發亮。
兩婦人看見沈建平和吳謝,其中一位率先叫起來:“可知道回來了!看看你這麼大歲數不談對象,讓別人怎麼看我們家,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要往我們老沈家塞!”
“話可不是這麼說,沈家嫂子!”
後開口的女人眼神瞟向沈建平,顯出一副狡猾相:“誰也不能強買強賣,姑娘就是怪可憐,才十六,爹媽就都病死了,剩下她哥和她,他哥也渾,自打取着老婆,東西兩間屋都叫他們夫妻倆給佔了,把姑娘欺到牛棚去住。哎,論親戚姑娘喊我一聲三姨,我不能不管,我又是專說媒的,知道建平人好,想着願不願意,收着當個妹妹?該說不說,小姑娘,洗洗乾淨鮮靈兒着呢,又不要禮錢,給口飯喫給個地方住就行,白撿的不是?”
“出去出去出去,我們一家都是讀書人,名不正言不順的事絕對不能有,出去!”
沈建平母親忿忿地趕客,吳謝活到二十六歲,從未有過這樣無所適從、不知作何反應的局面,他轉身去看沈建平,看到臘月裏早到的夕陽將青年籠成單薄而模糊的一道虛影,彷彿轉瞬就要在自己眼前消逝。
他下意識想拉住沈建平,沈建平卻忽然邁開步子,向說媒人走去。
吳謝不信命那一說。他的青年歲月,處在八十年代,是個紅旗風中揚,讚歌漫天飛的時代,青年男女喜歡將理想與自由掛在嘴邊,尤其是知識分子,個個懷揣激昂情緒,對個人命運抱有廣闊而浪漫的規劃。
所以當他眼睜睜看着沈建平將媒人留住,幾句交談後,進屋取了一疊錢交給媒人時,他先是同沈建平母親一樣不解,隨後陷入了徹底的茫然。
那媒人拿到沈建平給的酬謝錢,咧開嘴角蹭蹭地便閃了,全然不像是她自謂的好心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