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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城門在千呼萬喚聲中,被兀自哈欠連天的卒役打開,一羣趕着早集的菜農,挑着滿滿當當的擔子,排着隊進了城。
熟睡一宿的縣城,頓時醒了過來,鼓樓大街兩邊的鋪面也次第開張,掌櫃們眼巴巴地瞅着門外,恨不得把打鋪子前走過的路人一把給拽進來。
“高山茶莊”的安掌櫃,正笑咪咪地坐在櫃檯後頭,環顧着店鋪裏攢動的人頭,他們大多是幾十年的老主顧了。
每天茶莊還沒開門,就有人裹着厚厚的冬衣坐守在了臺階上,只等着能喝上一杯熱騰騰的濃茶,再找幾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茶客,擺上一個上午的龍門陣,直到肚子裏開始打鼓了,才曉得回家。
安掌櫃幾乎能叫出所有到過高山茶莊的回頭客的人名,進門迎出門送,這是他做生意的不二規矩。可今天最早進門的一位客人,安掌櫃卻從來沒有見過,打坐下到現在,那位客人始終就是孤零零地在桌子上擺着棋譜,連叫的茶都沒動過。
安掌櫃好幾次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這麼冷的天,這客人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單袍,一點也不顯冷的樣子。他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背後插了柄長劍,有點像走江湖的。可安掌櫃又總覺得,這人跟他以前見過的那些江湖豪客頗不相同,而到底不一樣在哪兒,他卻說不上來。
興許是這客人的眼睛特別亮、特別冷吧,安掌櫃頭一回撞上他的眼神時,心裏就沒來由地打了個突,那人的眼睛,就像兩把刀子一般銳利,彷佛都能插進自己心裏去。憑他這麼多年的閱人經驗,安掌櫃曉得,這位客人絕不是好惹的主。
好在他只聚精會神地擺着棋子,對周圍人的說笑喧譁都視若無睹。說來也怪,明明茶館裏的位子已經坐滿了八成多,可他那一桌空着的三把椅子就是沒人敢去坐。想到這裏,安掌櫃又有些頭疼了,一壺茶看樣子就要佔一上午的位子,這筆買賣註定划不來了。
正這麼唸叨着,熙熙攘攘的人聲,好似聽到一聲口令,整齊地寂靜下來。坐着喝茶的,站着寒暄的,拎銅壺的夥計,裝瞎子算卦的先生,還有趴在櫃檯底下瞌睡的黃狗,上百道的目光,就這麼一下不約而同地望向茶館門口。甚而有客人打了一半的哈欠都給忘了,張大着嘴巴呆呆地瞅着,好像着了魔一般。
安掌櫃一愣,轉過頭朝門口望去,頓時眼睛就如同茶館裏所有的人那樣,再挪不開去。在茶館的臺階上,站着一位衣着樸素的少女,她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任何的飾品和化妝,連發髻上別的那根青銅釵,都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那種。可所有人卻反而覺得惟是如此才最自然不過,因爲世俗上再華貴的珠寶,都配不上眼前少女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