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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海洋轉身,又回頭,跟鄭新亭說謝謝,剛纔冒昧了,你就當聽個故事,別記着。鄭新亭說,好。
汪海洋走了,回他那個毫無生氣的家。家裏沒有一個人,因爲背陰,所以屋內昏暗寒冷。他慢慢地走,想多曬一會兒太陽。六甲的冬季潮溼多雨,今天難得晴暖。他把相框翻過來,照片朝上,說爸你也曬曬,省得骨頭疼。
街道很安靜,鄭知著站在馬路牙子上喫雞蛋糕,一口三個,塞得兩腮鼓出。鄭新亭說該回家了,他眯着眼看太陽,問回家幹嘛。
無非是看電視,打遊戲機,聽半導體,鄭知著覺得無趣,可在外面閒逛也一樣無趣。
他心智低下,愚蠢,這輩子註定無所作爲,只需要享受單純的快樂,經歷一點不能明瞭的悲傷,然後再迅速忘掉。況且,他那麼年輕,有大把時間可以用來浪費,無需珍貴。在二十歲的年紀,什麼都不做其實是被允許的。
鄭新亭替鄭知著出謀劃策,說去陪你奶搓麻將,或者跟着方瑞軍出攤。鄭知著搖頭,他上過牌桌,最後把局面搞得烏煙瘴氣,輸掉好幾個鋼鏰兒,那天就沒能去小賣部買零嘴喫。
至於跟方瑞軍算命照相,他也去過。挺倒黴,電腦不幸壞了,方瑞軍給他戴上墨鏡,讓他伸出指頭翻來覆去地掐。鄭知著掐得手痠,聽方瑞軍跟馬四蘭在旁邊胡言亂語,說什麼大羅神仙下凡,茅山掌門出山。鄭知著坐不住,腳一伸就把桌子踹了。不是有意的,但方瑞軍一氣之下就把他拎回了家。
鄭知著沒什麼朋友,小鐵錘總是在碼頭打彈珠,李飛忙着吹氣球,他不知道能跟誰待在一起。只有小叔,他的小叔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願意陪他閒逛,跟他聊天喫飯睡覺的人。小叔寬容他的暴躁跟有意無意的錯誤,小叔給他買好喫的,填飽他的胃跟渴望,小叔會跟他親嘴,令他體會到別人所說的戀愛的甜美。鄭知著想,他這輩子只能跟小叔過,也只想跟小叔過。
這種想法未免有點浪漫過頭了,但鄭知著不懂,對現實一無所知。在他看來,人生可以過得很輕易,無非是用力哭跟用力愛。
鄭新亭帶着鄭知著回家,整個下午,他們什麼都沒幹,就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鄭新亭看書,鄭知著靠着他打瞌睡。大黑狗搖着尾巴來回走,警惕地巡邏,在雞經過時一躍而上,躥起兩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