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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後來被人誣陷偷竊,百口難辯,吊死在文工團的橫樑上。那是鄭新亭最後一次見他,老頭毫無慘死之狀,安詳地掛在空中。從窗口吹來一陣風,吹得屍首搖晃,像童年時站在鞦韆上的遊戲。幾個人把老頭摘下來,猶如取下一坨陳年的腐肉。老頭的身體變得極其柔軟,近乎脫骨,他們輕而易舉地抬起,出門時步伐輕快。鄭新亭想,他應該失去了所有重量,他果然被什麼東西喫掉了。
信徒們的聖歌最終沒唱完就被一陣嘶吼打斷了,鄭新亭看過去,對面堆滿花圈,從圈與圈之間冒出來兩個圓腦袋,嘴張得老大,哇啦啦地哭,哭得撕心裂肺。
馬四蘭花五十塊僱來唱靈的,早上兩小時,下午三小時,六點下班回家,管兩頓飯。他往新安市場門口一站,報名者甚多,這羣苦哈哈都找不到工作。馬四蘭挨個挑,要身材敦實,嗓音洪亮的女人。
這廂哭,那廂道士尼姑和尚輪番上場,一出葬禮猶如戲劇,格外輝煌精彩。主家有面子,死去的老人也顯得風光無限。
鄭新亭沒見過哪家辦葬禮有這陣仗,問馬四蘭:“幹嘛搞這亂七八糟的?”
“中西結合嘛!”馬四蘭彈彈菸灰,鄭新亭看見他的黃色辮子從帽裏露出來。
“這家倆兒子,大兒子信教,小兒子信佛,那咋整呢,就一起辦唄!”馬四蘭說着就將金燦燦的號子往鄭新亭懷裏一塞,急忙衝向大院,雜技演員們都鬧起來了。
馬四蘭這殯葬一條龍的服務不好做,但整個六甲僅此一家,生意也算紅火。
這是他去殯儀館陪方老二值班時發現的商機,有人賣花圈紙錢,有人做法事,有人開靈車,有人舉行追悼會,怎麼就沒人搞個一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