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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溪古村北臨梅江,沿江也有一條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但鄉公所移到對岸古寨後,集市了也跟着移了,蓼溪古街從此冷清下來,人氣不旺。蓼溪東頭是漁村,西頭是碼頭。碼頭上船隻密佈,碼頭上去是一片茂密的樟樹林。樟樹林北側是滔滔梅江,石灘像一個詭譎的兵陣,濤聲從河灘不息地傳播。
有玉的槍決在蓼溪進行。有玉被綁在一棵高大的樟樹上,正對着遠方的仰華山寺。有玉想起了那個被槍決的掌門,那個與地主鄉紳私通離間革命羣衆的佛堂中人。當時,他事着紅軍衝進山寺,捆起掌門後讓他認罪,掌門供認不諱。後來,那個掌門正是在這片樟樹林裏槍決的。
有玉扭了扭身子,想,與自己所在的是不是同一個樹呢?有玉聽見遠仁念着那些文縐縐的字句:
“爲宣佈罪狀事查得,有玉,男性,現年42歲,系江西瑞金白鷺鎮人,成分貧農,白鷺區蘇維埃政府土地部長。於去年6月17日,該犯未經區蘇開會討論決策,私自幫助白區的商販挑運蘇區禁運物資豬肉一頭,並與其弟有銀合夥經商,其弟畏罪潛逃不回,表明兩人確有通敵行爲……
遠仁讀得斷斷續續。這是由於他內心並不平靜。觀衆聽着他古怪的聲調,卻沒有發笑,而是一片肅靜——
“該犯明知政府法令,身爲區蘇幹部明知故犯,嚴重破壞區蘇形象。該犯雖爲貧農,卻積極從事反革命活動,出賣階級利益,成爲工農政府的敵人,爲着鞏固羣衆政權向外發展,保障工農勝利,將該犯押赴刑場,執行槍決,希我工農勞苦羣衆一體周知,此布!”
有玉聽到了槍決兩個字,身子有些軟,突然看到了北斗遠遠地躲在人羣后頭,與他的目光正好相遇。有玉閉上了眼睛,等着那把大刀砍到身上。他對人間的最後希望,是這刀快一點,利索一點。
但過了良久,刀並沒有砍下來。幾個人來到遠仁身邊,耳語了一陣,又把有玉押回了禁閉室。有玉心中疑惑,以爲又有了生的希望。但不久,他的希望破滅了。原來,蘇維埃要把和陳英鈴一起處決。
蓼溪樟樹林的對岸,有一片河灘,被小鎮的人稱作“殺人坑”。以往小鎮鄉公所處決犯人,都在這裏進行。有玉蒙着臉,被押到河灘的時候,拉開了臉罩,不由得大喫一驚。他看到陳英鈴,不只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家四口!
有玉氣憤地說,連孩子也不放過嗎?他只是一個木匠,怎麼算是地主豪紳呢!你們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