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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還記得,那個年齡只有自己的二分之一,看上去卻有着自己兩倍年齡的黑人,是如何踉踉蹌蹌地走進來,不敢置信地伏倒在地上,五體投地——哪怕他已經從巴黎大學畢業,但受到驚嚇與壓迫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還是跪下——不是禮儀,是畏懼。
在獲准站起後,他暈頭轉向地左右張望,淚流滿面……
“他們後來……幾乎都回去了,之後就是戰爭,與昂撒人的,也與自己的同胞。”英國人在奴隸貿易的時候就曾經使用過僱傭黑人部落首領來爲他們打仗,劫掠奴隸的詭計,當然也不會吝於分化數百倍於他們的黑人奴隸,在英國人的莊園裏,奴隸被用作了好幾等,從最值得“驕傲”的黑人管家,到主人的貼身男僕,夫人小姐身邊的乳母與侍女,再到廚房幫工,小工,莊園裏的鐵匠、牛倌、花匠……在田地裏做活的奴隸又要勝過在棉花地與甘蔗地裏做活的奴隸,可以使用工具的奴隸又要勝過普通奴隸,普通奴隸又要看不起那些帶着腳鐐手銬的奴隸……
很可笑是吧,但真的,當那些品嚐到真正的自由與尊嚴的黑人們回到阿非利加後,比起白人,更讓他們痛苦與恐懼竟然是白人的僕傭軍,也就是受英國人指揮的黑人軍隊,他們對待“反叛”的同胞,竟然比英國人還要殘酷,兇狠。
“那麼最後他們成功了嗎?”
“我沒看見,”路易說:“但我醒來後曾讓孩子們給我拿了一份世界地圖——現在的阿非利加分裂成了十幾個國家,有些依然是英國的自治省,有些則是英聯邦成員國,也有一些是共和國,或是自由聯邦,看來,那些可敬的人還是爲他們的後代爭到了一席之地。”
瑪利想問什麼,但突然停下了,路易看着她,“想問什麼?”
“我什麼都不懂,”瑪利低聲說:“路易,我給你帶來過不少麻煩吧。”
“你不懂不是什麼罪過,沒有生而知之的人,”路易垂下頭,罕見地露出了痛楚的神色:“瑪利,我本該教你,但那時候……”他也只是一個魯莽的年輕人,身懷雄心壯志,眼睛看向遙遠的將來,卻忽視了身邊的人,瑪利沒有跟上他,但他本應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她纔是。
“所以要問什麼就問吧,這是我欠你的債,瑪利,”路易說:“你永遠可以向我發問,我會回答你,每個問題,無論多少遍,只求你別厭棄我。”他將瑪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畫像是多麼逼真啊,但唯有幾樣東西是沒有的,那就是呼吸,溫度與心跳——瑪利卻嘆息着依偎了過來,她的身體柔軟到不可思議,猶如一朵沾染着晨露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