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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這天傅尚良給徐少林和沈天涯明確了業務分工範圍,卻並沒宣佈由誰主持處裏工作。這一點處里人當時就意識到了,卻沒有誰願意挑明。事後沈天涯仔細琢磨了一下,才體會出這正是傅尚良的高明之處。預算處不就是管資金的麼?主要資金的管理權都劃到了徐少林的手上,領導要安排什麼資金,單位要弄點什麼經費,不都得找他徐少林,得由他說了算?這不明擺着他就是處裏工作的實際主持人了?還用得着宣佈麼?更何況過去沈天涯跟徐少林都是平起平坐的正處級副處長,一宣佈由徐少林主持處裏工作,沈天涯一下子成了他的部下,恐怕心裏也難得平衡呀,傅尚良乾脆不宣佈,還照顧了沈天涯的面子。
沈天涯不由得要嘲笑自己了,想起當初始聞馬如龍得了那病,還以爲自己有了可乘之機,誰知第一個回合卻敗下陣來,好事都是給徐少林準備的。
傅尚良走後,沈天涯望望對面馬如龍那空着的位置,故意對徐少林說道:“徐處,你該搬到馬處這個位置上來了。”徐少林也瞟一眼馬如龍的位置,臉上刷地一下紅了,囁嚅道:“那是處長位置,我哪有資格?”
老張他們聽沈天涯這麼說,又見徐少林的尷尬樣,意識到了什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竊笑了。
這樣的安排,傅尚良也知道沈天涯會有想法,第二天特意把他喊去安撫了幾句。傅尚良對沈天涯很親切,他一進去,就客客氣氣請他坐。沈天涯遲疑了一下,不知是站好還是坐好。他到傅尚良這裏來得多,平時傅尚良從沒要他坐過。一般處長到局長室來,自然不是來擺譜的,是來彙報情況請示工作的,而且領導忙,找的人多,你彙報完請示完就得走人,沒有必要也難得有時間讓屁股挨凳。
不過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同,不是沈天涯要來向傅尚良彙報情況請示工作,是傅尚良有話要跟他說,他大可不必像平常一樣低着姿態。沈天涯也就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而且不是坐在傅尚良斜對面的沙發上,坐到了傅尚良正對面的辦公桌前的高背椅上。
本來傅尚良辦公室只有一桌一椅,他是財政局的一把手嘛,當然不像其他副局長一樣兩個人一間辦公室,用不着擺上兩張桌子的。這恐怕是機關的普遍規律了,到一個單位去,不用看辦公室門上的牌子,只看看裏面的桌椅,就可判斷出主人的身份,如果只擺着一副桌椅,肯定是一把手的辦公室,擺着兩副桌椅,一般是副手們的辦公室,如果擺着三副以上的桌椅,那就是一般的處室了。
傅尚良要在自己辦公室加上一副桌椅,自然是有原因的。財政局不像其他單位,市裏領導一年到頭難得來一回。財政局掌握着全市的財政資金分配大權,幾家大領導都鼓着一雙眼睛緊盯着,有事沒事要找個藉口來走動走動。尤其是政府領導比如常務副市長,財政由他主管,不來還不行呢。如今政府矛盾多,工人下崗,農民上訪,弱勢羣體喊冤枉,單位之間老擡槓,領導在自己辦公室呆得安生嗎?所以很多時候,上面領導要研究財政工作,傅尚良說到政府去,他們還不讓去,總是說,我這裏成了農貿市場了,還是上你那裏去吧。
上面領導到財政局來,常常直接往傅尚良辦公室走。局長室一副桌椅,傅尚良高高在上地坐在辦公桌前,讓領導坐在低矮的沙發上,想想看,這像話嗎?開始,傅尚良沒發現問題的癥結,只覺得每次領導一坐到他前面的沙發上,他就有些彆扭,渾身都不自在,好像衣服裏面爬了螞蟻似的。領導走後,他還要愣怔半天,想不清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說錯了什麼話,或是無意中開罪了領導。
後來傅尚良慢慢就覺悟過來了,原來是自己坐在高處,上面領導坐在低處,把彼此的位置弄顛倒了。後來上面領導再到他辦公室來的時候,他就不往自己的位置上坐,請領導到辦公桌前去,領導不好喧賓奪主,不肯就範,傅尚良也不好意思坐到高處,只得跟領導一起坐到沙發上去。可這樣,兩人又太親近了一點,不像是在辦公室談工作,倒像在包房裏談戀愛,也讓傅尚良感覺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