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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長城也在電話那頭笑起來,說:“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看樣子預算處這一次躲掉了一劫。”沈天涯說:“當年財政週轉金還沒放到預算處來拉總,預算處的錢一部分放到市領導蹲點的企業裏去了,一部分留在財政金庫裏調劑使用,雖然無息可賺,卻沒風險可擔,至少本金還在,沒出什麼事情。”
說着轉換了話題,曾長城告訴沈天涯:“你二舅楠木村那個報告解決了十六萬元,領導已簽了字,年底跟其他指標一併下達給你們。”沈天涯說:“感謝你操心了。”曾長城說:“也沒操什麼心,省裏有這筆資金,順便搭了進去。”沈天涯說:“爲什麼現在不下達,非得等到年底?”曾長城說:“你以爲離年底還很漫長?不足一個半月的時間,一眨眼不就到了?”沈天涯這纔想起已經過了十一月中旬。說:“過得好快呀,這一段出了鄭副局長那事,大家腦袋裏亂哄哄的,連時間觀念都淡化了。”
掛掉電話,沈天涯瞥了一眼桌上的檯曆,發現上面的日子還停留在十月份。這一向事多,連翻檯歷都忘翻了。於是把檯曆拿過來,打開了當天的日子。又想,年底就要到了,今年昌都市工業形勢嚴峻,好幾家國有大中型企業都處於停產半停產狀態,稅收上不來,財政金庫空虛,好多年初預算打人的支出指標沒撥走,這本財政賬也不知怎麼纔算得攏。
這麼感嘆着,看看牆上的鐘,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沈天涯這才意識到處裏其他人都走掉了。又清理了一下桌上零亂堆放着的報紙文件賬簿還有算盤什麼的,讓其各就各位,然後夾了包朝門口走去。
也是習慣成自然,到了門邊,沈天涯又轉過身來,將處裏上下左右都掃視一遍,確信電腦空調和燈光都已經關了電源,這才放心地拉住門把,準備關門出去。就在這時,有人從門外晃進來,踉踉蹌蹌撲到辦公桌上號啕大哭起來。
沈天涯實實嚇了一跳,才發現那是蒙瓊花。沈天涯不知何故,只得轉身去探問究竟。蒙瓊花不理沈天涯,只顧一個勁地哭嚎,好像剛被人強暴過似的。沈天涯一時手足無措,也不知她會嚎到哪個時候,自己走不是,留也不是。在一旁站了一陣,沈天涯有些急了,跺着腳說:“你說話呀?到底怎麼了?”
蒙瓊花的哭聲這才小了些,慢慢把頭抬了起來。只見她散亂的頭髮罩着半邊臉,眼睛紅腫得豬尿泡一樣,嘴角掛着涎水,還真的像是被人強暴過的。沈天涯心裏就想,如果被人闖見,搞不好還以爲是我強暴了她,這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於是到桌上拿過紙筒,扯了一把遞給她,說:“你擦一下臉吧,這樣子也太滑稽了。”
蒙瓊花聽話地來接沈天涯手上那團紙。就在她要把紙抓到手上時,忽然身子一栽,整個撲到了沈天涯懷裏,旋即又啼哭起來。
胸前猛地堆上一個圓滾滾的顫動的身子,沈天涯一時動彈不得,兩隻手僵在半空,不知是把這個身子摟住還是推開纔好了。只有嘴上下意識地叫道:“幹什麼你要幹什麼?”蒙瓊花纔不管這些呢,她貼緊沈天涯,肩膀一下一下聳動着,似要把沈天涯鉚死在自己的身上。剛纔的哭聲也低下去了,變成了嚶嚶啜泣。沈天涯更是無計可施,在她耳邊說道:“你不能這樣,有話你坐到凳上好好說,啊?”
正這麼規勸着,門外似有人影迅速地晃了一下,頓時就消失了。沈天涯意識到有些不妙,心下一急,用力把懷裏的女人推開,退後一步,氣咻咻道:“你看你,你看你,成個什麼樣子?”蒙瓊花這才一怔,像不認識沈天涯似的,木木地盯了他一眼,然後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又捧着腦袋哀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