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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穀雨生把一切應酬推掉,準備帶上沈天涯到下面去走走。要出發了,幾個人把穀雨生堵在了門口,好像是什麼縣佛教協會的,其中還有一個袈裟在身的又高又大的老和尚,說是要向他彙報工作,穀雨生只好讓沈天涯等等,回屋應付來人。
沈天涯就在武裝部坪裏轉了一圈,回到原地,見那夥人剛好從樓上下來,估計穀雨生該出來了,就過去跟來接他們的尹司機打招呼。過了幾分鐘,還沒穀雨生的影子,也不知他又被什麼纏住了,沈天涯只得上樓去看究竟。穀雨生的門是開着的,沈天涯信步走進去,衛生間裏傳出穀雨生的聲音:“是天涯吧,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完了。”
在客廳裏站了站,穀雨生還沒出來,沈天涯就推開裏間的門,進了穀雨生的臥室。來昌永三天了,穀雨生總在外奔波,沒怎麼在屋裏呆,沈天涯這還是第一次進他臥室。因爲是招待所,有服務員搞衛生,臥室還算整潔乾淨。難能可貴的是桌上的書籍擺放得很整齊,文件夾和報架也各就各位,給人有條不紊的感覺。
有意思的是與牀位正對的白牆上有一張印刷品,上面寫着一個醒目的“官”字,還注了漢語拼音。“官”字旁邊有三根細線,連接着另外兩個以“官”爲頭和爲旁的漢字:管,倌,也注了拼音。沈天涯猜想這是漢字教學示意圖,但他弄不明白穀雨生弄張這樣的示意圖在這裏幹什麼。
沈天涯正在出神,穀雨生從衛生間裏出來了,一邊說:“昨晚市政府來了一位領導,喝了幾瓶白酒之後,硬要跟我比喝啤酒,我這胃不能喝得太雜,這一下害慘了我了,今天早上這是第三次打機槍了。”
說着,見沈天涯正在看牆上的字,穀雨生又笑道:“我來之前,這個屋子住過一個省軍區下來教戰士文化的文官,是他在牆上貼的這個漢字教學圖,我住進來後,懶得撕它,就一直掛在那裏。”沈天涯沒吱聲,卻覺得這幾個字意味深長。
出門上了車,穀雨生徵求沈天涯的意見:“將秦主任也帶上吧?”沈天涯已經見識過秦主任,跟他談得來,也知道穀雨生看重他,說:“對,把他也喊上。”司機小尹也不用穀雨生盼咐,方向盤一打,將車子往縣委方向開去。
穀雨生在沈天涯腿上拍拍,說:“天涯,這兩天沒時間管你,只好讓秦主任替我代勞,沒什麼想法吧?”沈天涯說:“有什麼想法?秦主任這人挺善解人意的,我沒開口,他就給我帶來了縣誌。”穀雨生笑道:“他說你也挺厲害,像算命先生一樣,把他過去和未來全都點破了。”又說:“縣誌有什麼看頭不?”
沈天涯說:“怎麼沒看頭?昌永的方方面面都在裏面了。”穀雨生說:“沒看出什麼破綻吧。”沈天涯說:“破綻倒沒有,只是把一個叫李森林的學生在學校初中部畢業也寫到大事記裏,好像不太符合志體。”穀雨生說:“如果這個李森林就是剛做省長的李森林李省長,那這一條就太重要了。”
沈天涯似乎聽出了什麼,說:“你是想在李省長身上做做文章?”穀雨生笑笑,說:“這兩天你跟我先跑些地方,回來我倆好好交流交流,也許能理出些可行的思路來。”沈天涯側首望一眼穀雨生,見他雙眸發亮,胸有成竹的樣子,知道有一個計劃已在他腦袋裏醞釀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