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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手後,畢雲天來到市委大樓前,上了自己的車。他沒有再去辦公室,徑直回了家。董小棠還沒下班,家裏冷冷清清的,彷彿一座好久沒來過人的地窖。在客廳裏徘徊了一陣,頹然仰倒在沙發上,望着屋頂上的綠色玻璃吊頂發起呆來。在那綠色玻璃裏,畢雲天看見了自己,不過那已是一個扭曲了的人影,怪模怪樣的,他不太有把握肯定那就是畢雲天。
畢雲天還看見了那個人影旁邊的一樣紅色的東西,那是一部電話機。他有些奇怪,平時只要自己呆在家裏,這部電話機就會不停地響,攪得他恨不得將它摔個稀爛。偏偏今天它卻死氣沉沉的,沒有了一點動靜。畢雲天就心生一份渴望,渴望有人這時給他打個電話,向他請示句什麼,或者隨便說幾句廢話也行。最可惡的是包裏的手機也好久沒有響動了,以往它總是枝頭的蟬鳥一樣啼個不歇。是不是手機沒了電,或什麼時候不注意關掉了?不由自主地從包裏把手機取了出來,一瞧,其實並沒關機,機屏上的信號足得很。那莫名的失落感於是悄悄爬上畢雲天的心頭。那些平時鼻子特長的跟屁蟲哪去了?莫非文書記剛在常委擴大會上宣佈我住院,他們就全知道了?
這麼胡思亂想了一陣,畢雲天忽覺睏意襲來,沉沉睡了過去。直到董小棠下班回來,開門後亮了燈,忽見沙發上蜷縮着一個影子,嚇得尖叫一聲,才被驚醒過來。畢雲天懵懵懂懂的,趕忙坐直了身子。董小棠見是畢雲天,一邊拍着胸脯,一邊說:“把我的魂都嚇掉了。”畢雲天沒有什麼反應,仍然呆坐着。
董小棠開始並沒覺察出異樣,問道:“今天回得這麼早?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一邊換了拖鞋,準備去做晚飯。這才發現畢雲天神色有些不對,忙過來摸摸他的腦殼,覺得有點燙,問道:“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上趟醫院?”
畢雲天這纔開了口,說:“我明天就去住院。”
5、畢雲天這趟醫院住得多少有些冷清。記得去年扭傷腳踝,曾在醫院住過兩天,病房裏那才叫熱鬧呢,送營養品的,送鮮花的,送現金的,絡繹不絕。連晚上已經熄燈,還有人走進病房,偷偷往枕頭下塞裝了大額鈔票的信封。可現在不同了,國家打擊走私犯罪的力度越來越大,電視裏天天播放這方面的案例,不少官員因涉嫌走私犯罪案而紛紛落馬,所以在臨紫市人的眼裏,畢雲天這一次住進醫院,一時三刻要想出來,恐怕不是太容易,自然也就失去了到醫院裏來給他送這那,送金送銀的熱情。
不過有一個人還是進了畢雲天的病房,他就是高志強。當然高志強沒有拿禮品或紅包,他是空着手來的。但這足以使畢雲天心存感激了。沒問病人病情,高志強不是代表組織來的,覺得沒必要這麼虛僞。也沒別的客套,直奔主題告訴畢雲天,省紀委檢查組跟市委常委開完見面會後,便離開了臨紫。畢雲天說:“我知道,只要我一住進醫院,他們就會離開的。”高志強說:“常委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接着簡單跟畢雲天通報了見面會情況。
見面會是在省檢查組住地紫江賓館小會議室召開的,文書記雷市長高志強和市紀委尹書記都在場。文書記請省紀委熊副書記先作指示,熊副書記讓文書記先講,文書記就說:“各位在臨紫工作了二十多天,對我市各方面工作都帶來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對不起大家的是,臨紫條件太差,沒給大家創造優質的工作環境,我也老是被身邊的事務纏住,前幾天又和雷市長上省裏開了一個會,難得來關心大家一回,這是我們的失職,今天向大家做深刻檢討。”接下來文書記把頭天常委會上讓畢雲天停職反省的決定告訴了大家。
雷遠鳴在一旁插話說:“這也是常委的一個態度,我們是非常尊重檢查組的意見的。”文書記接過雷遠鳴的話說:“是呀,我和老雷也很清楚,交警的錯誤除了畢雲天同志有責任外,主要責任還在我們兩個尤其是我的身上。”停了停,又笑着說:“如果還不能達到檢查組的要求,便只能讓我和老雷停職反省了。”
文書記說這話時口氣很輕鬆很隨意,但份量卻並不輕,檢查組的人是聽得出來的。熊副書記於是趕忙說:“文書記言重了。其實我們也不願你們就這事處理市一級的領導,本想早點結束檢查,無奈臨紫這邊的舉報一直不斷,省裏又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往我們這裏壓,纔不得不出此下策。還請諸位領導多多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