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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到好處是一種火候,餘威雖然年齡不大,可這火候拿捏得到位。莫仁澤笑笑,對邊上人道:“我們的縣幹班,要出新聞了。”
王立也上臺,唱了一曲《咱當兵的人》。他嗓子有些硬,但唱出了激情。軍人情緒一直盪漾在他的心靈中,唱着唱着,他彷彿回到了軍營,回到了親愛的戰友們中間。可是,歲月如水,他現在身處在想湖的夜晚,周邊是他的縣幹班的同學。一張張笑臉在燈光下晃動着,他竟然感到有些模糊,又有些陌生……
《咱當兵的人》唱完,廳裏靜了會兒。接着是掌聲,這縣幹班裏,在市直工作的也還有好幾個是從部隊轉業的。王立的歌聲多少打動了他們,馬上就有人上臺唱《小白楊》了。
任曉閔還沉浸在剛纔的興奮中,更確切點說,是沉浸在剛纔唱歌時,餘威突如其來的舉動帶來的顫抖中。她側眼看了下餘威,餘威正在和別人喝酒。但她分明感到,餘威的眼神一直是縈繞着她的,如同一個圈,在一層層地纏着。她回過頭,出了門,到走廊上。湖上的夜風有些沁冷,一吹,心猛一下醒了。她沿着走廊往前走,那邊是個很小的花園。園子裏的植物在朦朧的燈光下,散發出清新的氣息。繞過樹叢,是一方小小的半月形水池。池子邊上正有一盞燈,照着池水,閃出細碎的銀子。站在池邊,她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有握住。夜色裏,正湧過來無邊的蒼茫。
廳裏的歌聲還在不斷地傳出來。任曉閔坐在池子邊的石凳子上,身下竟是透骨的涼。她沒有移動。這些年的歲月,被這涼一激發,全都站到了面前。出身于山區的任曉閔,農校畢業後,就到了鄉鎮的農業站工作。不到一年,她的伶俐、聰明,讓當時的鄉黨委書記看上了。接着,進入了黨政辦,很快成了副主任。但同時,她也付出了一個少女最初的童貞。再後來,她成了鄉團書記,也成了後備幹部。正因爲這機緣,團市委招考副書記時,她獲得了意想不到的資格,從一個鄉的團書記,一下子考成了團市委的副書記。按照官場程序,這是連升三級。鄉黨委書記自然捨不得放她,但也耐不住她的堅持。在面試前,這書記親自帶着她,到市裏找人,其中就找到了市委副書記王伊達……
“當下的生活也許正是我們最不想要的生活”,任曉閔想起這句話,也記不得是在什麼地方看見的,但她記住了。記住的原因就是這句話說出了她的心思。當下的生活?是啊,當下的生活——丈夫在部隊,孩子在老家,而她一個人在市裏,在對丈夫與孩子的思念與背叛中,雙面人般的生活着。甚至,有時,她覺出自己有些面目可憎。可是,她能改變嗎?也許她是能改變的,但改變就意味着一切都得失去。而一個女人的年華是很短暫的,她能再經得起失去嗎?
不能!任曉閔給自己定了一條原則:她要用更多的成功來證明自己,來撫慰自己,來原諒自己。何況現在的一切,都並不是她的所願。她只是一朵花,可以俯視大地,但也得承受天空的傾覆……也許有一天,她終於可以不再仰首向天了,那時,她再回過頭來,可能那時的生活,就真的是“我們想要的生活”了。
昨天下午,從前的那個鄉黨委書記還給她發了條短信。當然,現在,他們之間僅僅只是熟人而已。鄉黨委書記在把她親自送給更高的權力者時,就已經註定了他得退出,無條件地退出。從她到市裏來以後,他們幾乎沒有見過面。除了禮節性的短信問候外,沒有通過電話。這個書記現在已不在鄉里了,而成了財政局長,據說也是找了王伊達副書記。王伊達在事後對任曉閔說:“他反覆提到你。我可是看着你的面子的。”
“班長!”餘威在喊。
任曉閔回過身,穿過樹叢,走到走廊上。餘威已經過來了,問:“怎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