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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狗不如！雖然孫浩天說的是自己手底下這隻狗。但別人可未必這麼想。在地界上，要是罵人豬狗不如，這話事實上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都算是比較重的話。更別說對方還是一個老頭，這年紀在地界上也算是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懂事二大爺”了，這般被人罵，應該算是羞愧難當了。可那老頭卻依舊有點不知好歹，覥着臉的說道：“壯士，不是老朽不明白事理兒，主要是你看這正月裏，天寒地凍的，我們這些人，早己經無家可歸，爲了生存，還求壯士留下這驢車，畢竟，您就一個人，也用不到這麼多……”呵呵，就問你臉皮咋這麼厚呢？孫浩天索性放下繮繩，回走了幾步，冷冷的說道：“我就算是用不到這麼多，我扔了也不給你們，我是從韃子手裏搶的，你們有本事，也去韃子那裏搶啊，別這麼多廢話，一羣白眼狼，還給你臉了，滾……”那老頭卻有些臉上的難看，似乎有些羞愧的低聲說道：“那是韃子搶的我們的……”“呵呵，韃子搶你們的，你們就搶回來啊！從我手裏要算什麼本事，打土豪嗎？老子可不是土豪，趕緊滾，就你們一幫孬種，一會兒有韃子來了，又特麼是縮頭王八一個，小爺纔不慣着你們呢……”嗯，如果自己日後繼承了德王的爵位，倒也算是土豪了吧？但現在老子不是啥也不是嘛，所以孫浩天心安理得的轉身牽着戰馬和驢車趕緊撤，再不撤，真等到再來了韃子，這可就玩砸了！“六叔，這個壯士說得對，你就別要了，您爲了我丟這個臉，我以後哪裏還有臉做人啊！”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人羣裏走了出來，那些壯丁看到這個人，紛紛的閃到一旁。哎喲，似乎還有個大人物啊！孫浩天沒喫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啊，這架勢，看樣子就是他們這一夥人保護的主兒了！那人走出來，來到孫浩天的身前，微微一笑，道了一個萬福，然後才說道：“小女子多謝壯士搭救，剛纔六叔有些強人所難了，壯士的戰利品自然是由您來決定。”這女人個子倒是沒有自己高，說話柔聲細語的，雖然穿着不咋地，臉上也烏七八黑的樣子，可如果細緻的看來，倒還算是有幾分姿色。瞧瞧，人家這就叫人才，說話超好聽。但這個時候顯然不是要聯繫方式的場合，孫浩天點點頭，轉頭就準備走。“壯士留步，小女子厚顏有一事想問……”孫浩天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問吧，趕緊的。”“壯士可有什麼打算啊？”打算？我打算找個地方窩起來，等韃子軍退了，我就去濟南府，拿着自己那曾經當過德王世子的倒黴老爹——廣宗王的金印，還有自己的金冊，再加上自己手裏的這顆韃子頭，好歹也能承繼個德王名頭，然後猥瑣發育……但，這話不能說啊！“我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韃子走了，就好了……”很敷衍的回答，但也是這個時候最正常的回答。孫浩天自以爲就此結束，他可以走了的時候，卻又聽到那丫頭說話了。“敢問壯士可聽說過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之說，那韃子攻破濟南城，而後南下，據說南邊己經打到了濟寧府和兗州府，在濟南城更是展開了大屠殺，焚殺官兵紳弁數十萬人，壯士覺得你還能躲的過去嗎？”孫浩天當然知道，正月初二破的濟南城，可嶽託也是這一天病死的。之所以會有濟南之屠，一方面固然是濟南府抵抗了兩個月，造成了韃子的傷亡，可同樣也有因爲嶽託病死，韃子發泄的緣故。也正是因爲這個，韃子才很快退兵，不然這些人怎麼可能會被押解向北？史書記載，這一次劫掠壯丁、工匠、婦女等多達五十多萬人！說自己冷血吧，畢竟自己打定主意就是先苟一波，然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自己不冷血吧，自己心中的悲憤誰又知道？形勢比人強啊！孫承宗死了，盧象升死了，自己算個什麼呢？但——內心的一股子憋屈卻讓他沒臉回答一個“躲的過去”。站在後世的角度上講，這次襲掠，滿清僅僅只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農曆的二月基本上就己經撤離乾淨了。可是，當面前這個小姑娘問出“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以及“你還能躲的過去嗎”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內心裏一種莫大的屈辱。這種感覺就像是二百多年以後，五西青年們聽到巴黎合約內容時候的心情吧！許久之後，孫浩天長嘆了一口氣，低聲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那女子也似乎知道孫浩天的心情，只是低聲的說道：“還請壯士知曉，小女子田鳳霞，家父歷城知縣韓諱上承下宣，守城而死，家母乃故大明太子少師，兵部尚書，遼東督師之幺女，上月剛收到家書，外祖父，舅父，姨母等百餘人盡皆罹難！”“國仇家恨，小女子恨不能誅滅韃子，飢啖其肉，渴飲其血，只求壯士能帶領我等襲殺韃子，我等死而無憾……”“小姐——”那老頭六叔和後面的漢子這個時候都無比動容的看着眼前這個女子，滿含悲憤。孫浩天卻是看不慣這種惺惺作態，不由的就懟道：“既然有如此之心，剛纔你們可本本分分的良民呢，也沒見你們拼死一搏，還不是被人牽着跟豬狗一樣？”“英雄，這事怪我，是我讓我家小姐不出面的。老爺滿門忠烈，只有小姐跑出來，老僕不能眼睜睜韓家絕了香火啊……”韓老六這個時候站出來，噗通跪倒在孫浩天的面前，老淚縱橫的看着註明，繼續說道：“我們韓家的漢子除了老僕以外，無論老弱全部戰死，身後這些人也不過是一些歷城的百姓，感念老爺的恩情，這才甘願被俘，也要護持小姐的！”“英雄，這事，要怨就怨我！”呃——這事鬧得，人家不但是英烈之後，還是忍辱負重的典型！自己反到成了斤斤計較的小人了！罷了！想到這裏，孫浩天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那一驢車的物資，多好的棉布，多好的糧食啊，看着下面的箱子估計還有些金銀什麼的，現在都要說聲拜拜了。但咱好歹也是後世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的五好青年，人窮不能志短，不然如何時刻準備着做接班人？果斷的上前把那韃子的盔甲搬到戰馬上，隨便還搬了一袋糧食和一匹棉布，這才轉身看了看他們，擺擺手說道：“剛纔也是我冒失了，這驢車就還你們了，我就要一點點物資就好了……”“呵呵，咱們是不打不相識啊，都是中國人，中國人不……呃，都是大明的百姓，何苦爲難自己人啊！”“我就先走了，你們也趕快撤吧，我估計不多一會，對岸的韃子或者後面就會有其他小隊的韃子就該來了……”看着他們都看向自己的神情，孫浩天不由的心裏有些暗罵自己，沒事嘴賤什麼啊，剛纔有多大義凜然，現在就有多尷尬！狗子似乎也覺察到了孫浩天的心思，嗚嗚了兩聲，轉頭便叼着自己雞骨頭走去，搖晃着自己自己蓬大的尾巴，就像是得勝歸去的大將軍。孫浩天一手牽着戰馬，一手擺了擺，走的那叫一個灑脫，就像剛纔慷慨激昂罵人家的不是自己一樣。“英雄留步！”田鳳霞一看不對勁，這位英雄這是要溜啊！急忙叫住孫浩天，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停頓和客氣，首接就說道：“奴家代表歷城這剩餘的二百七十多名老少爺們求英雄帶領我們殺韃子！”呃……孫浩天心中那叫一個恨啊，就像後世，如果只是大呼一聲“鍵來”，然後指點江山，縱橫捭闔，那是絕無問題。可你真要自己去做什麼，十有八九做不成！尤其是現在要殺韃子……這事，他太危險了。“怎麼，英雄剛纔說的那些話，只是用來過嘴癮的嗎？”田鳳霞似乎是看出來孫浩天的忌憚，這話把孫浩天給逼到了牆角，沒有等到孫浩天回答，她便上前走了幾步，來到孫浩天的身邊，低聲的說道：“英雄，你可知道你剛纔殺的是誰？”“那可是韃子兵中的‘白擺牙喇兵’，整個韃子八旗數萬人，也不過只有千餘人，您覺得這麼憑空死了一個，他們會放過復仇嗎？”孫浩天心中一凜。這特麼哪裏說理去。他可是知道韃子的性情，動不動就報復屠城啥的，現在剛剛死了一個嶽託，屠了濟南城，這要是再死一個什麼玩意兒“白擺牙喇兵”，雖說大規模的報復不會有，但是追殺自己肯定不會輕易罷休！這，這，我就想喫口飽飯，咋就這麼難呢？“姑娘，怎麼，怎麼知道這就一定是什麼白擺牙喇兵？”孫浩天這個時候的態度像極了在KTV被警察叔叔破門而入的情形，差一點首接全盤否定——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田鳳霞只是輕輕的說道：“您看看這是一般的韃子嗎？外有鐵甲，中有綿甲，內還有鎖子甲。您覺得韃子們的戰甲很富裕嗎？還有，長弓，戰刀都有，可旁邊還有一杆魯密銃。一般的韃子先不說會有會用，就算是會用，他們也得能得到魯密銃再說啊！”“英雄，還用奴家再說嘛？”“您現在可危險的緊呢……”“如果，奴家是說如果……”“我們抱團，至少，還能有個照應……”“您看……”這一刻，孫浩天不想說話。自己就是跟後世一樣，槓精屬性發作了，懟一下子，純屬就是鍵盤俠嘴賤一下，真沒想到卻被別人懟到牆角里，無法回頭啊。這特麼真要跟韃子拼命，可是要死人的！自己可是打定主意要走幕後流，但現在這情形似乎要自己做霸王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