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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剛喝了幾口,小石榴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了,一進門這貨先把我那杯酒的浮根兒一仰脖給喝下去了,這才說:“來啦!來啦!”我問:“幾個人?都有誰?”石榴說:“一共四個人,我就認識二黑,另外三個也面熟,但不認識!”我點了點頭:“好嘞!你趕緊走吧。”石榴說:“別呀!我跟你一塊過去,他們人多,你一個人弄不好得喫虧。”我說:“你走你的,我告訴你這就是我和二黑倆人的事兒,你去了也沒用,甭跟着瞎摻和。”小石榴一百個不樂意,可也沒說什麼,等他扭頭出去,我又找服務員要了一杯白瓷罐,一仰脖一口喝下去,一步一晃直奔9中校門,有分交“懲二黑,9中門前立威;急跑路,楊柳青裏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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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放學的人流,我瘸而堅定地走着,碰到幾個同班同學,他們都用很詫異的眼光看着我。有幾個還要從馬路對面過來和我說話,我用眼神制止了他們,也有的同學看出來有事兒,又扭頭跟了回來。我心說:跟着就跟着吧,這樣最好,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我走到二黑站點兒的衚衕口,他正倆眼賊兮兮地踅摸着找誰下手,那幾個烏合之衆也一起嘻嘻哈哈逞能耐露臉,根本沒注意我已經從他們側面向他們逼近了。終於我覺得二黑看見我了,我就越發瘸了。走到二黑跟前,我一腿長一腿短地斜楞着身子站在他面前。看得出二黑也被我這瘸腿給矇住了,臉上也一臉驚訝的樣子,他此時可能也在琢磨“那天我也沒砸他腿呀,怎麼他腿還瘸了呢”?
我站在二黑麪前看着他那張黑而多癬的臉,從氣勢上他就已經輸了一半,一是他太意外,二是二黑個頭矮,比我矮半頭,臉對臉地站他面前他就得仰視我。我用眼神和他對峙着,我可以想象出,我當時的眼神一定很具殺傷力。這是一種心理的較量,時間不會太長,也就五六秒的工夫。二黑終於露出了怯意,他先低頭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在他掏煙時,我警惕地握緊了“二人奪”,提防着他掏出什麼短小的傢伙來。二黑自己先點上一根菸,又遞給我一根。我一擺手把他遞煙的手撥開,腦袋一歪,又用眼睛盯着他。二黑狠嘬一口煙,開口說道:“你還真敢再露面,怎麼的,你這腿怎麼瘸了?是那天弄的嗎?”我說:“我可聽說啦,這些日子你一直找我是嗎?”二黑說:“你聽說啦?我就得找你啊,你知道你把三龍弄廢了嗎?這事兒還能完嗎?你不說出個道道兒來,不可能完!”我沒答話,把臉扭到一旁,心想接下來必定是一場血雨腥風!
在我扭頭的時候,我用餘光看到放學的同學已經圍上來不少了,好吧,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辦他的時辰到了。我這纔開口:“二黑,我既然今天來找你,就是打算今天咱倆有一個了結,三龍有個好歹我以後自有交代,今天就是你和我的事兒,告訴你這幾塊廢料都閃一邊去,咱倆提前說好了,一誰都不報官,二咱倆誰把誰弄成什麼樣,咱都自己扛着,三咱倆一個對一個單練,甭去找這個叫那個,你在9中門口也有一號,你我今天在9中門口擺場漂亮事兒,別讓家門口子的老的少的看不起咱,怎麼着,你什麼意思?”我在說這幾句話時,故意把嗓門兒放高,好讓周圍的人都聽清楚,也就是我故意地將二黑一軍。二黑在這種場合下,肯定不能栽跟頭,他也把嗓門兒提高几度,叫道:“行啊!今天咱倆單剃!”我心裏暗喜,二黑正在一步一步地按我設計好的路線走着,我回頭大喊一聲:“哥兒幾個都往後閃閃,給我們哥兒倆讓開場子,別一會兒濺一身血!”我後退一步對二黑說:“怎麼着,來吧,我估摸着你肯定帶傢伙了,亮亮吧,你那天不是帶着一把跟火筷子一樣的軍刺嗎?怎麼那天不敢捅我?今天你不捅我,我也肯定得捅你,咱倆誰先來?”
二黑把手裏的煙往地上一扔,吐着一口煙說:“那咱就一塊兒吧!”說話就回手往後腰裏伸去,瞬間從腰裏掏出了那把軍刺。不過今天他這把軍刺明顯已經做過加工了,他在軍刺刀尖下兩寸左右的位置,厚厚地纏了好幾十層橡皮膏,這就起到了一個劍擋的作用,上次二黑沒敢捅我也是因爲軍刺沒有劍擋,這要是不想弄出人命來,還真不敢玩兒命往裏捅,因爲一尺來長的棍兒刺真能把人捅穿了。這要有了劍擋,捅人最多也就能捅進去一兩寸,再想往裏捅,有橡皮膏擋着可就捅不進去了。看來二黑那天也覺得手拿一把軍刺不敢捅人只當把棍子用太讓人笑話了。我心說:傻×!這大冷天的都穿那麼厚,你這軍刺前面的量留得太小了,扎透棉襖到肉也就是皮肉之傷。在我心裏思量着這些的同時,我也用肩膀甩掉軍大衣,雙手在胸前端平“二人奪”,雙膀一較力,“二人奪”一分兩開,露出寒氣逼人的刀尖。此時和我在家想象的場景已經大有不同,我想象着應該是跟二黑搶這把柺棍,然後“唰”的一聲再露出刀尖,讓二黑大喫一驚,那多瀟灑!但就是這樣,也還是讓他出乎意料。他上前一步,直接把軍刺頂到我的胸口上,而我卻猛然後退,把“二人奪”照着他臉上捅去,只聽“噗”的一聲,直接把他的臉捅穿了。二黑在挨捅之時,本能地一歪頭,“二人奪”的刀尖從他嘴脣的右上角穿過頜骨,又從鬢角前出來。他根本就沒想到我會下狠手,他從心裏就沒拿我當回事兒,在刀尖穿透他臉的同時,他就定在那兒了。疼痛使他不能再動,而我左手裏拿着那半截刀鞘,挑下他頭上的羊剪絨帽子,一下就打在他腦袋上,鮮血立即順着他的腦門兒淌下來,他的右臉卻遲遲沒有血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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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羣一陣大亂,尖叫聲響成一片。我大聲喝道:“跪下!”二黑怔住了,但他就是不跪。我又一次壓低嗓門兒,命令他跪下,他還是不跪。我手一收,把刀從他嘴裏拔了出來:“來來來,你也給我一下!”二黑沒含糊,端起軍刺往我胸口紮了一刀。我一歪肩膀,軍刺從我左前胸進去了。因爲他那把軍刺做了劍擋,所以我當時就覺得左肩一麻,左手裏的那半截刀鞘掉在地上了。我因爲想象着要和二黑纏鬥幾個回合,所以穿得少,這一下傷到了肌腱。我是一見血就興奮的主兒,看到二黑嘴裏冒出血沫子,但他已經說不出話了,我再次問他:“你跪不跪?”二黑仍是搖頭。我拿“二人奪”衝他膝蓋上面捅去:“跪不跪?”他又搖頭。我拔刀向另一個膝蓋捅去,他這兩個膝蓋一邊一刀,血就順着腳面一直流到地上了。二黑低頭看看他這兩條腿,忽然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我又問他:“服了嗎?”二黑點了點頭。我再次問他:“以後你還在這門口吹牛嗎?”二黑傻了似的,又搖了搖頭。我心說這次就到此爲止吧,我怕時間太長,有管閒事兒的不讓我走,再耽擱下去可就走不成了。我收起“二人奪”,披上大衣,依舊一瘸一拐地撥開人羣往外走,但覺左肩從上到下一直滴滴答答地流血。出了人羣我緊走幾步,一到小酒館跟前,一手推出車,騎上車向西北角飛奔而去。
此前我已經計劃很周全了,辦完二黑之後,沿着鼓樓西轉衚衕到西北角,走大豐路過大豐橋——西站——西青道——楊柳青輕機廠!之所以要去楊柳青輕機廠,是因爲我的一個以前的發小就在這個廠子上班,他和我以前就住對門兒,那真是從小一塊兒光屁股長起來的,大名叫高偉,小名叫“狗尾巴”。狗尾巴他老爹以前還是個地下黨,因爲解放天津時國民黨撤退要炸燬北站鐵路,他爹爲了護路而被炸傷了,新中國成立後那也是個有功之臣,政府就給他爹看傷,後來因爲喫了過多的激素,變成一位幾百斤的大胖子,胖到大便後自己不能擦屁股,因爲他夠不着。平常也不能下炕,政府爲了照顧他家,就在城裏給他家安排了一個獨門獨院,還有自己家的廁所,他老孃是家庭婦女,只在家伺候他老爹,高偉上邊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他在家行小。後來他爹死了,出殯時因爲太胖,死屍出不了院,就把院子大門和門樓都拆了,那時死人都得火化,但他爹太胖了火化爐進不去,還專門給他家批了一塊墳地,也在楊柳青鎮。爲了照顧他們一家,又把他家這些子女都安排在楊柳青輕機廠上班,他大哥和大姐後來去上山下鄉了,他二哥在廠裏開大轎車,最後一家子舉家搬遷到楊柳青十八街住了,狗尾巴高偉——他就是我下一個投奔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