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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打定,說走就走,在等小尾巴的同時,我讓小石榴找個公共電話,試着聯繫一下寶傑或者老三。石榴出去打電話,我自己在屋裏接着迷糊。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石榴回來了,把我扒拉醒了說:“我給寶傑打電話打通了,我打一開始就不願意你跟寶傑混,這主兒根本靠不住,你還不聽,你昨天還囑咐他別把這事兒告訴李斌他們,他前腳回去,後腳就跟李斌他們說了。這不,寶傑電話裏說他和李斌、老三、亮子他們正要往這兒來呢,亮子開着那輛212吉普車來的,寶傑也開他二伯的後三一塊來。這下你想瞞住李斌也瞞不住了,寶傑這人真是靠不住的,你以後還真少和他來往吧!”我說:“行了行了!別你媽囉囉唆唆個沒完沒了,再怎麼說,寶傑以前是咱同學,再怎麼說,他也是和咱家住一個門口子的半個發小,你和他接觸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他了,昨天沒有他咱能這麼順利地跑出來嗎?你以後還別總因爲寶傑這打架爬圍的事兒看不起他,你跟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讓我在中間難做你知道嗎?”小石榴讓我一通搶白說得臉都紅了,低下頭不說話了。其實我這心裏也有一股無名火,才向小石榴發泄,反正我知道小石榴不會和我上臉兒。一直以來,我和小石榴的關係——那種默契、那種交情、那種義氣,還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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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這哥兒幾個讓小石榴在輕機廠大門口等着他們,等石榴帶他們進來,我一看還多了一位關鍵人物——二哥!原來那天二哥正好在家歇班,一聽說我出事了,老三要來接我就和李斌他們幾個一起來了。一進屋,別人都在問我昨天的經過,我就和他們白話。二哥不愧爲老一伐兒的,見過的世面就是多,這你不服還是真不行,別人還都沒注意到呢,二哥已經看出來我身體狀態不正常了,走過來就問我什麼情況。我還沒說話哪,小石榴就開始跟二哥這兒白話上了。二哥一聽完就把我的上衣解開查看,看完後就皺眉頭子,問我:“挨捅到現在多長時間了?”我說:“不到一整天。”二哥回頭對他們說道:“都別聊了,趕緊得走,他這傷口沒打破傷風針,一過24小時就懸了,你們趕緊扶他上車,咱馬上往回趕!亮子你把車直接開到丁字沽三防院,我得給他找個人先把破傷風針打了,說別的都是老窯,立馬就走吧!”我也來不及和小尾巴打招呼了,就讓寶傑留下,等小尾巴回來和他說明一下。寶傑自己有後三,他可以自己回去,然後再去找我們。就這樣,我們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又從楊柳青趕回市裏,直奔紅橋區丁字沽三防院!
到了三防院,二哥下車去找他的朋友一位姓尚的老大夫。隨後尚大夫安排我去打了破傷風針,然後要給我處理傷口。一通檢查下來,告訴我和二哥,我這傷口因爲沒及時縫合已經小面積壞死,沒有皮瓣可以縫合,而且裏面已經化膿,只能下藥捻子做引流了,傷口裏面肌腱斷裂了兩處,如果要縫合肌腱就得開刀手術。我詢問了不開刀保守治療的可能性及後果,尚大夫告訴我那就有可能落下殘疾,左臂伸屈功能受限。那我只能選擇保守治療了,第一我不可能在這兒住院那麼長時間,再有說心裏話我手頭根本沒有錢,這個傷我看不起,再一個就是怕給二哥的朋友找麻煩,畢竟我這是刀傷,對紅橋這塊我也不太熟,要真有多事兒的,連尚大夫都得撂進去。我打定主意,還是去天重,在那我還比較踏實點,我就和二哥商量着這事兒。二哥最後也同意了我的想法,他對尚大夫說明了情況,隨後我們一起去天重,開始了我再一次的天重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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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天重,小謝自然遠接高迎,只是一直怪我爲什麼有傷纔來天重,平常不來看看他。我也被他說得挺不好意思,自從和小謝分別以來,我腦子裏一直在計劃着對付二黑,想想在天重療傷時小謝那麼裏裏外外地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心裏有些愧對他了。好在有二哥給我打了圓場,對小謝說:“他回家後就讓他爸爸給嚴管啦,他爸爸平常都不上班了,就在家看着他,再說了,從他家來咱這兒一趟也不近,你就別說他了!”小謝聽了也就不說什麼了。隨後寶傑也趕到了,李斌叫寶傑和亮子開車出去買酒、買菜。小謝和石榴爲我拾掇牀鋪,找換洗的衣服。小謝要領我先去廠裏的澡堂子洗個澡去,但是讓二哥給制止了,二哥怕在公共澡堂子去洗澡讓別人看見傷口,就說:“先等會再說吧,一會兒咱喝完酒,他們都走了,小謝你去拿車間的大不鏽鋼槽子,咱就在這兒弄點熱水洗洗得了,別回來再把傷口弄感染了。”
這頓酒對我來說,絕對是及時雨。由於傷口的感染,左前胸和做胳膊已經紅腫一片,連脖子都扯得一起腫起來了,“騰騰”地跳着疼。我強忍着,儘量不在臉上帶出痛苦的表情,只是因爲還在發燒,多少有點打蔫兒。我那天得足足喝了不下七八兩白酒,喝得我天旋地轉,只求傷口的痛感能麻木一些。待我再一次從疼痛感中醒來,已經是轉天的上午了。二哥和小謝去車間上班,屋裏有小石榴和寶傑,還有一位讓我意想不到——李斌也留了下來。李斌在寶傑他們幾個人當中是說了算的角色,一般像這種事情他不會出頭,更何況還在天重留了一宿來陪我。如果不是他後來對我說了一席話,我當時還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一見我醒了,石榴趕緊湊過來,把已經弄好的洗臉水端過來,擰了一條毛巾讓我擦把臉,再刷刷牙。李斌在一邊看着我倆說:“這小石榴絕對是你合格的跟包兒啊,對你照顧得太周到了,我身邊怎麼就沒這麼一位呢?一個個都比我架兒還大哪!”我從心裏就不愛聽他這句話,這不給我和石榴中間架秧子嗎?石榴和我那是一種多年默契形成的關係,我和石榴是不分你我的。李斌這一句話不知他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叫我和石榴都挺反感,但也不能掛臉上帶出來,就沒接他這句話。李斌有些尷尬地給我點了一根菸,在我對面坐下,我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他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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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抽着煙吐出一溜煙圈,用他那一貫傲慢的語氣和我說道:“墨斗,咱們怎麼說也是同學,又住一個門口,就算把這些都拋開,咱還算半個發小吧?你和二黑這場事兒,你知道你跑了以後是個什麼情況嗎?”我問他:“能有什麼情況?事有事在,快意恩仇,我和他現在是兩敗俱傷,還能怎麼着?”李斌嘿嘿一笑:“要不說你想得簡單呢,你還別怪我口冷,我也是認爲咱關係到了,我才得好好跟你聊聊,當然這也提不上誰給誰託屜,只不過我拿你當我自己的弟兄,要不你頭一次和二黑硬碰時,我也不會在四海居給你接風了,我有什麼想法,我估計你不會不明白吧。”還沒等我說話哪,小石榴愣頭愣腦來了一句:“有什麼想法你就痛快說唄,他這會兒又不好受,你就別拐彎抹角繞彎子啦!”要按當時在我們這幫人裏李斌的地位,石榴這句話好像有那麼點“犯上”的意思了。我眼看着李斌聽完石榴這話後,瞪了石榴一眼,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咬牙,臉上略有不快之意,雖然並沒馬上發作,但是屋裏的氣氛已經凝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