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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醫院的病牀上,那天的情形時不時地一幕幕還在眼前晃悠,每當傷口隱隱作痛,我心裏不禁地要罵:“靠!老啞巴我還真就看不起你了,嘴裏口口聲聲地報號西頭老啞巴,堵我走單兒,四個打我一個,還在我手無寸鐵的情況下!我不佩服你,你老啞巴要是真‘夠槓兒’,咱倆可以定事兒,要麼一個對一個單挑,你趁我不備出黑手是嗎?你等着,等我緩過來的,你不捅了我二十一刀嗎?我必定以一倍的數目奉還於你,四十二刀!絕對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地還給你,你沒挑了我的大筋,弄不好你老啞巴的大筋得讓我給你斷了,我就認識一句話,那就是一人投命,萬夫足懼……”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這一覺一直悶到了晚上的探視時間,家裏來送飯了。我心裏有事兒,有一口沒一口地風捲殘雲般喫下去家裏送來的排骨湯和排骨。等我喫碗飯,老孃出去刷碗了,就在這陣兒,病房門口有人扒頭,不大點兒的小腦袋,順順溜溜的三齊頭,嘰裏咕嚕亂轉的眼神——小石榴來了。
我也知道他差不多該到了,見他在門口扒頭,衝他一招手,讓他過來說話。石榴還是沒敢進來,小聲在病房門口問我:“有帽花嗎?”我說:“帽花好幾天沒來了,你快進來吧!”石榴這才小心翼翼地進來,走到牀邊告訴我:“我過來探探道,後面還有一批人呢,我喊他們去。”扭身又出去了,一眨眼的工夫,老幾位悉數到齊了。李斌、寶傑、老三、國棟、小義子、亮子、司令,禿神瞎鬼地聚了一屋。哥兒幾個手裏提着水果罐頭、麥乳精、香菸、點心之類一應俱全的慰問品,足足堆了一牀頭櫃。只有寶傑不靠譜,給我拎了兩瓶直沽高粱!
病房裏人一多,嘰嘰喳喳的可就熱鬧了。我老孃回來一看都是一幫神頭鬼臉的主兒,不禁有些不放心。寶傑和石榴都和我老孃比較熟絡,便在一邊勸我媽先回家。老孃一看離探視結束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我也喫完飯了,在我再三的催促下,老孃纔不放心地走了。
老孃一走這幫人的話匣子算打開了,屋裏一亂,樓道里的一位小護士進來吆喝:“你們都小聲點兒,別的病號還得休息哪!”寶傑一回頭,對着小護士凶神惡煞般地一立眼眉,瞪着倆牛眼大聲喊道:“幹嗎?出去!”小護士才紅着臉扭頭出去,不再理我們了,我們幾人放肆地哈哈大笑。
現在屋裏清淨了,這纔開始話入正題。我跟他們大夥說了這場事兒的前因後果。老三想想說:“老啞巴在西頭還是真有一號,我以前就聽說過這人,此人號稱——過手必殘,也就是隻要從他手裏辦過的冤家對頭,都必然被他弄殘,有名的心黑手狠。前年,南頭窯有一個剛立起點兒來的‘五羣’,因爲在澡堂子和老啞巴相遇,老啞巴嘴欠,拿五羣找樂。五羣忍無可忍,跟他翻臉了。倆人約好出來比畫,結果剛到外面,在五羣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也是一把剔骨刀直接從五羣的眼上豁開一大口子。五羣的右眼差點兒瞎了,至今還落個大疤瘌眼呢,而且老啞巴和別人定事兒,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別人一般也都摸不着他的脈。主要是小林彪挺捧他,不過小林彪也掌控不了老啞巴。這事兒咱得從長計議,總之不太好辦。”
李斌此時拿出他一貫的主事兒、拍板兒作風,用命令般的口氣告訴我:“你給我好好養傷,別的什麼也別想,等我先摸摸他老啞巴的路數再說,這期間你可千萬別輕舉妄動,你給我留點兒時間,你這場事兒我主了!”看着李斌臉上發狠的神色,我沒再言語,把話題岔開聊了聊別的事兒,足足聊了兩個鐘頭,哥兒幾個纔在護士的一再催促下魚貫出門,走在樓道里還在嚷嚷:“好好養着啊!”
李斌他們怎麼去安排,咱先撂下不提,我先說這麼一位“爺”。我在醫院養傷期間結識了一個朋友,後來可以說是過命的交情,很長一段時期中,他在我的生活中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我先交代一下此人的情況,此人大名“劉慶民”,小名“老蔫兒”,比我年長四歲,爲了在外觀上讓各位有個比較直觀的認識,我簡單描述一下:老蔫兒身高大約一米七十五往上一點兒,一頭又黑又硬的短髮,長相如“四郊五縣”般的淳樸,酷似萬梓良,臉上散落着星星點點的頂着白頭兒的“青春痘”,掉了兩顆上門牙,不知道是不是缺齒少牙的緣故,老蔫兒大部分時間不苟言笑,甚至不太說話,他常年都是一身草綠軍裝,一伸出胳膊便可看見兩隻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疤痕,那是用菸頭兒燙的幾個“死籤兒”,老蔫兒的身世也充滿了各種傳奇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