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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海峯聽着老何的話,靜靜的喝着水。
“那時候窮啊,生產隊也沒什麼娛樂項目,一年能在公社裏放一場黑白電影,就算過年了,所以,我經常去縣裏租武俠小說看,老去,老去,我就認識了一個當時在縣裏糧油店上班的姑娘,她叫彩鈴,人長的很漂亮,不過家庭成分不好,父母都被批鬥死了,一個哥哥也被弄到礦區了當時,我父親雖然被平反,但再上崗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覺得自己肯定是在留在農村落戶了,然後就動了跟這個彩鈴結婚的念頭,她很愛我,我也很愛她,談了能有半年以後我倆發生了第一次關係,這事兒,老向,戴胖子他們也全都知道。”
老何談到這裏的時候,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尹海峯聽的挺揪心。
“77年恢復高考,我原本一潭死水的內心,再次被燃起了希望,,我是城裏人,家裏也算是高幹,所以對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十分不適應,因爲它會埋沒一個人的鬥志,讓你變得普通,隨後淪爲生活的奴隸,所以,我那時候,一心想着要重新參加高考,隨後就開始準備,要說,人的命,真跟運氣有一定關係,我要準備參加高考的時候,正好我父親的老領導平調了回來,他重新被啓用,進了國稅,這樣我又有了組織關係,回到城市的希望也越來越大,而我父親也是個半知識分子,他也同意讓我重新參加高考,可是問題來了,我要走了,彩鈴怎麼辦。”
老何攤着手說了一句,隨即皺着眉頭,痛苦的回憶起當時的情況:“我準備兩年,信心也已經充足,這時是1979年,大規模的下鄉知青開始返鄉,而我也要準備運作了,在這期間,我一次沒跟彩鈴提過自己要走,但她肯定心裏明白怎麼回事兒,八月十五,中秋節,我跟她攤牌了,我說,我要走,讓她等我兩年,其實,這話我自己說了都不信,因爲我不可能再回來了,所以,她也沒信,她說她懷孕了,不讓我走,我倆吵了起來,她一怒之下,就說出要檢舉我和她的不正當男女關係的事兒。”
“然後呢。”
尹海峯皺眉問道。
“你可能不瞭解當時的情況,,如果她要檢舉我們的事兒,那我回到城市的可能,基本就不存在了,公社當時對這事兒抓的特別嚴,那時候的人都正派,非常看不起這種事兒,所以,我還有面對嚴重懲罰的可能,比如取消高考,沒辦法,我只能求她,跪地上給她磕頭,嘴裏把天下的好話都說盡了,並且保證,我肯定會娶她,會回來,她不想讓我走,是因爲愛我,所以,我萬般的懇求之下,她同意了,同意打掉孩子,然後等我。”
老何渾濁的眼睛中泛起淚花,眉頭緊鎖,用戴着手銬的右手擋住了眼睛,沉默足足三四分鐘,隨即繼續說道:“打掉孩子,肯定不能去當時的醫院,更不可能找專業人士,所以,我用糧票換了,跟一個別村流浪郎中換了一包墮胎藥,在她的住所,我看着她把藥喫了下去,但由於藥勁兒過猛,和哪個郎中的欺騙,她大出血,躺在了地上,我當時很害怕,不知所措,去醫院,一切都漏了,別說取消高考了,我連被判刑都有可能,但是不去,怎麼辦,她流了那麼多血,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