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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眼文件夾,閉上眼睛,伸出繫有紅繩的右手,一顆一顆摩挲左手腕上的沉香佛珠手鐲,道:“魏端公我早些年也打過一兩次交道,是個明明一身銅臭還讓你不覺得面目可憎的有趣人物,就這麼死在青島真的確實有點可惜。這個叫俞含亮的傢伙,你有什麼看法,值不值得結交?”
光頭男人搖頭道:“不好說,人心隔肚皮,要不怎麼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人遠不如您,我就不在您面前獻醜了。我怕誤導您,哪天出了事情就拿我扒皮抽筋。”
女人莞爾一笑,望向窗外,喃喃道:“才一年時間。”
俞含亮,31歲,出道13年,94年被一所野雞學校勒令退學後,便夥同一羣差不多年紀的狐朋狗友在南京棲霞做欺男霸女的土皇帝,96年一次魏端公去太瓷村附近談一筆生意,跟地頭蛇俞含亮發生摩擦,遠非一見面就納頭便拜的橋段,據說他曾經還試圖用土銃偷襲過魏公公,過程一波三折,不過結果只有一個,就是俞含亮給魏公公賣命11年,替主子頂過缸蹲過4年局子享受過牢獄之災,那個年代蹲局子才真叫銷魂,恰巧有人要整魏公公,鬥不過大的,只好拿小的出氣,所以俞含亮在局子裏被放過血,塞進過新鮮大糞的馬桶,被一羣五大三粗的爺們變着法蹂躪過細皮嫩肉,出來後這傢伙就成了九千歲麾下最癲狂的狗腿子,見誰咬誰,一口咬下去非要出血見骨帶下一層皮,狗王也就是那時候贏來的稱呼,落在他手裏的可憐傢伙,死無全屍還是幸福的,他畸形的強大在於能讓人生不如死,被他整成瘋子的不在少數,魏端公身邊郭割虜好鬥,俞含亮陰險,是出名的搭檔,相互憎惡鄙棄的兩者私下沒有半點交集,但魏公公一旦有活吩咐下去,只要是他們兩個一起出馬,沒有一次失手,只不過隨着魏公公和郭割虜相繼人間蒸發,整個南京沒有誰能鎮住他的俞含亮終於可以放開手腳開始他的爬升,鬥狗場是他的搖錢樹,所以他比誰都更加憎恨橫插一腳的“陳浮生”,對於註定要踩踏的墊腳石,俞含亮從不浪費口水和精力去卑躬屈膝,他不是王儲那類牆頭草,他也不屑見風使舵的伎倆,俞含亮這輩子不相信爹孃和女人,也不相信兄弟,只相信拳頭,相信他抓在手裏的東西,比如錢和槍。
當上海叫商甲午的那年輕人找上他,俞含亮就知道這是互贏的大好機會,這之前他故意整了整眼下在方姐和錢老爺子跟前大紅大紫的姓陳年輕人,陳圓殊的比特之所以輸,是因爲他讓人在對手的比特身上塗有藥物,不是毒藥,不至於致死,但能衰弱對方鬥犬神經,這種藥百試不爽,關鍵是不易察覺,比賽前洗乾淨鬥狗這個步驟掌握在鬥狗場手中,這也是出於對魏公公的信任,所以俞含亮要動手腳並不困難,他就是要給年輕人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這座鬥狗場是誰的地盤。
俞含亮望着場中被拖走的北高加索屍體,心中狂笑不止,雖然被那個看似油腔滑調其實精明算計的上海青年從一九開開磨到三七開,但俞含亮完全可以在賭注籌碼上動手腳,所以在他看來一九還是三七其實結果都一樣,在聰明人身上佔便宜,這一向是俞含亮引以爲傲的地方,北高加索犬一死,再沒有誰敢拉出自己的鬥犬去以卵擊石,就在俞含亮準備去密室痛快撒錢的時候,卻看到陳二狗拉着一條陌生的土狗上場,這讓俞含亮很想捧腹大笑,只是當他看到尉遲功德老爺子睜開眼睛死死盯着那條外表看來並不出彩的黑狗,俞含亮才發覺不妙,只不過這一次來不及在土佐身上塗藥,俞含亮雖然心中忐忑,卻真不看好那條不起眼的土狗。
“那傢伙輸錢輸傻了?”竇顥指着陳二狗冷嘲熱諷。
“我要是口袋裏有閒錢,如果現在還能下注,我一定押他贏。”徐北禪似乎喜歡跟竇顥唱反調。
事出無常必有妖,這句話對徐北禪、吳煌和談心來說都挺能引發共鳴,一則年長將近竇顥一輪的他們比小妮子更多接觸人情世故,二則他們那一代跟溫室裏長大的竇顥有所不同,肩負着的擔子也遠比無憂無慮的小逗號要重,所以看人看事不容許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