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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像一口黑暗的深井,穆知深在裏面下墜。他再次夢見了十二歲那年的景象,已經模糊了面容的男人死死握着他的肩膀,說道:“你是男子漢了,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對不對?”
他注視着眼前的男人,用盡全力回想他的容貌。然而時間過得太久了,穆家堡所有的一切都遺落在了這封閉的鬼域裏,他甚至連他們的畫像都來不及帶走。於是在這漫長的歲月裏,過往的記憶藏進了深井,他們的面容像被泥水糊住的琉璃,一點點變得模糊。即使他用盡全力回憶,也記不起他們的容顏。
“阿父,我可以拔刀,像你一樣。”這是他自己的聲音,稚嫩,但是堅定。
阿父好像在笑,似乎很欣慰,“好孩子,你運氣太差,頭一回見鬼就遭遇這麼強大的鬼怪。爲父教你正一雷法,教你穆氏滾雷刀,你都快學完了,現在我要教你最後一課。”
他緊張地凝望他的父親。
“當你的對手太過強大,你們的實力差距猶如一道鴻溝難以逾越,深兒,不要負隅頑抗。”阿父一掌將他推開,他瞪大雙眼,落入身後穆家子弟的懷抱,阿父站起來,遙遙望着他被子弟抱着遠去。隔着逐漸濃厚的霧氣和十六年的悠悠時光,阿父和緩的聲音傳至耳畔,“要記得逃跑,要記得替你阿母和小妹、替我……活下去。”
他伸出手,嘶聲大喊:“阿父——”
穆知深驀然驚醒。
手一動,握緊了擱在大腿上的刀。四下裏一片寂靜,陳腐的氣味縈繞鼻尖。地牢的味道難以用言語形容,像是數以百計的死老鼠和發黴的木頭爛在了一起。剛剛進來的時候,即使是善於忍耐的穆知深也有嘔吐的慾望。這種地方不能待太久,吸入太多黴會中毒。他掏出謝尋微給他的忍冬丸壓在舌下,清涼的氣息覆蓋口鼻,他略略緩過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