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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僵持着,誰也沒動。百里決明試探着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沒動靜,深深凹陷下去的兩個眼坑黑洞洞的,好像在陰森森地凝視百里決明。她是個瞎子,應該看不見他纔對。這女人還活着,定然要想辦法帶她走,但還沒個好章程,得從長計議。
她一動不動,就像是被點了穴似的。百里決明看她不動彈,鬧不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前有個人兒。那小鬼娃娃也安安穩穩在她懷裏待着,沒動靜。百里決明環顧四周,鬼堡還是老樣子,並沒有出現什麼恐怖的變化。他小心翼翼挪了個位子,穆夫人的臉依舊朝向原來的方向。她應該沒有注意到他,他慢慢放了心。
於是躡手躡腳往後退,一直退到落地罩後面,拍醒閉目養神的師吾念,對他做了個“有鬼,噤聲”的手勢。其他鬼侍反應過來,迅速握刀警戒。百里決明指了指月洞窗的位置,對初一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和自己一同過去。師吾念卻按下初一,跟上了百里決明。
月洞窗那邊黑魆魆的,半點兒光都沒有。百里決明和師吾念兩個人提着燈摸過去,黃浸浸的光蜂蜜一樣向那邊流淌,他們走了幾步,終於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月洞窗那邊的情形。
穆夫人不見了,月洞窗被血泥堵得嚴嚴實實。那個土偶娃娃倚在窗屜子上,臉上兩團紅胭脂鮮血一樣豔麗,笑嘻嘻地瞧着他們,等着看好戲似的。這土偶娃娃太邪性,百里決明十分不喜歡。他對着師吾念搖了搖頭,傳音道:“剛就在那兒的,現下不知道哪兒去了。”
穆夫人去而復返,很可能已經發現他們了。凡事小心爲上,反正休息得差不多了。師吾念朝後頭做了個手勢,讓大家立即撤退。
就在這時,所有人的風燈砰地一炸,高麗紙倏地燒起來,沒一會兒就燒沒了。火焰熄滅,四下裏登時沉入黑暗。怎麼回事?變故忽然發生,鬼侍們都十分冷靜,沒有鬼吼鬼叫,暴露位置。風燈莫名其妙爆炸,顯然是鬼堡裏的惡鬼搞的鬼。這時候最好的做法是將計就計,隱入黑暗。這些鬼侍已經有了十分的默契,約莫在來之前就商量好了各種情況的應對方案,沒有一個自亂陣腳的。百里決明什麼都不知道,幸好腦筋轉得快,要不然他早燃起掌心焰照明瞭。
他想往師吾念那兒去,這裏只有他這便宜乾兒是個肉體凡胎,要是沒了就是真沒了。便宜兒子沒了,他的金子就沒了。向師吾念傳音,告訴他別亂動,自己正摸黑往那兒走。一面走,眼睛一面適應黑暗,看得清楚些微的影子了。
鬼侍一旦收聲兒,就是十成十的死人,這小屋裏半點兒聲息都沒有。緊接着,百里決明聽見四壁傳來粘膩腥稠的聲音,像黏液拉絲兒似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從牆裏鑽出來,百里決明心裏咯噔一下,很想燃起掌心焰看看。然而這時候掌火,無異於立個靶子讓人來打。硬生生憋住,繼續往師吾念那裏摸索。
一切都影影幢幢的,百里決明照着記憶裏的方向去,很快看見前面立了個人影兒。是乾兒子麼?不對,這影子的形態着實扭曲,麪條似的柔軟詭異,彷彿沒有骨頭似的。它絕對不是師吾念,人要是長成這樣根本不能有脊樑骨。然而還是向前走了幾步,視野又亮了一點兒,他看見師吾唸了。高挑挺拔的身條兒,松竹一樣秀麗,正負手站在前頭不遠處,離那個沒骨頭的東西僅僅三四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