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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知深推開穆宅大門,蕭瑟的風襲來,吹得他渾身涼涼的。落葉鋪滿階下,一看就知道許久沒有人打掃了。風乍起,枯黃的葉在風裏翻卷,像一隻只迷失了方向的小蝴蝶。他很久沒有回這個家了,穆家堡淪陷爲鬼域,阿父建給爺爺的別業成爲了穆家新宅。他十二歲到二十二歲的時光在這裏度過,直到天都山建立宗門,他被選爲宗門上上品,長居山上,離羣索居。
望着滿院的風,他覺得有些陌生,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去爺爺的庭院該走哪條路。順着抄手遊廊進跨院,一路上沒有人。謝尋微說他昏迷這幾天,爺爺逐日把僕役子弟遣散,現如今家裏的人口只剩下原來的一半。
從穆家堡出來以後,他在謝尋微以師吾唸的名義購置的宅邸養傷。穆家鬼域破除,穆家堡廢墟交給謝尋微處理,即使是穆氏子弟亦不得入內,爺爺默許了他的做法,沒有多加干擾。清理廢墟是項大工程,謝尋微僱了一大批莊稼漢挖掘被埋在地下的鐵木匣。穆知深對那些東西沒有興趣,醒來的時候就望着園子裏的木芙蓉發呆。聽說喻家二娘子在他牀前守了兩日,在他清醒之前閉關去了。等他醒來,謝尋微將父親的札記交給他,他終於第一次完整地知道當年悲劇的始末。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這世上太多問題沒有答案。
昨日爺爺派人上門,讓他回家一趟。
“老主君說就當是您最後一次回家。”來送口訊的僕役說。
他一個人坐在欄杆上發了整宿的呆,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他想他不必說什麼,反正從前他也不怎麼說話。
一路冷清,乾癟的葉子在腳底下吱嘎吱嘎地響。燈座上的光明燈沒有人添油,統統都熄了,像一簇簇凋萎的榴花。寂靜的宅邸似乎只有他一個人,他行走在秋風裹着枯葉飛舞的迴廊中,進了腰門,走過青石板鋪成的小徑,苔蘚也枯萎,洇漫成一片枯黃顏色。他拾階而上,到了他爺爺寢居的門口。他沒有敲門,也沒有進去,站在掉了漆的彤花門前,默默立了許久。
聽不見任何聲息,這宅邸像一座荒墳。
他知道他不必進去了,老人枯槁瘦弱的影兒映在糊了軟煙羅的燈籠錦欞花上。隔着門,他望着那影子,影子兩腳懸空,脖子上繫了一根繩兒,連向房梁。影子並不晃悠,靜靜掛在那兒。真可怕,原來人死了就是這樣,失去了精氣神,剩下一身肉,像一個被上天棄置的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