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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的秋天,我和健叔在與世隔絕中。健叔的女朋友他再也沒有能夠聯繫上。健叔說,等他回去八成人家已經結婚了。能有這樣的想法說明一個男人已經真正成熟,屁孩們通常會屁顛屁顛以爲自己喜歡的姑娘在失去聯繫以後還能癡心地等在原地。若干年後重新遇見,對方還是單身的惟一理由就是又失戀了很多次恰好那段時間沒找到合適的。
時間慢慢過去,健叔也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因爲這畢竟是個現實,不接受又能怎樣?但是健叔還是很內疚。這是健叔的第一次戀愛,健叔覺得自己沒有傷心到自殺或者假裝自殺似乎很對不起這段感情。健叔說,當時他覺得如果失去這姑娘那活着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現在覺得雖然活得也沒有意義,但這似乎不是由女性造成的,而且活着沒有意義好像並不能構成自己終結自己生命的理由,因爲放眼望去大家都活得沒有意義。
關於自殺,我以前有一個學法律的同學這樣認爲,他覺得自殺的惟一意義就是這是惟一一個又可以殺人又可以不被法院判死刑的活動。而以健叔這樣的性格,就算有自殺的心,也八成不能成功地將自己殺死。而且從他現在雖然手腳一起骨折但是每天聽從醫囑堅持在牀上做一些難看的防止肌肉萎縮的運動可以看出他還是有很強的求生慾望的。
但是健叔還是很沮喪,因爲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居然是那樣的容易被推翻。我說這很正常,因爲既然被稱爲想法,說明這肯定是相對於現在來說在以前已經成型的念頭,既然是以前的想法,那就太不能當一回事情了,好比大部分的窮人都覺得人生有一輛桑塔納足矣,但如果他們突然暴富,那肯定不會再這樣想了。
健叔覺得,世界上總有那樣執著的人,從生到死對萬物抱有一成不變的想法。可惜他自己已經不是了。
我們的房子交接得很順利。我們搬出去的時候和長江旅社的大媽喫了一頓飯。大媽說這樣熱情幫助我們是因爲她覺得健叔長得很像她的兒子,而剛入住沒幾天就斷胳膊斷腿的,自然讓人憐愛。我們希望大媽生意興隆。大媽說:“興隆什麼呀,又沒想賺錢,如果真要賺錢,早把小旅館開到大學旁邊去了。聽說那裏的顧客要求低,什麼房間大小朝向、有沒有電視機都無所謂,只要有牀就行了。”
王超這時候插嘴說:“沒牀都行,只要有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