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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明白了,一張普通的敬告居民注意衛生的傳單我貼在小區東門上,他們偏偏要揭下來再貼到西門上;收個衛生費,家裏明明有人就是不給你開門,開了門也說沒錢明天要去銀行取——明明就36塊錢!
被人這麼冷落了一段時間後,我開始漸漸明白祥林嫂在魯四老爺家(又見祥林嫂)得到的那聲“你放着罷”是多麼的淒涼。
後來我想明白了,這就是政治迫害呀!王府大街,這個21世紀本城最恐怖的所在,這裏的居民不光刁悍難處,在政治鬥爭中同樣遊刃有餘,你想,他們當初跟着那姓朱的老不要臉混了幾百年,這方面能不擅長嗎,否則要光靠蠻橫無理也活不到解放前。孟大媽在對付菜販子和我的近交遠攻上就是一個例子!
就在我要被逼得去捐門檻的時候,有人給我出了個主意:用懷柔!具體辦法就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打雜的,效仿辮子戲裏的小太監,再具體的辦法就是:每次孟大媽再喊我小何主任的時候都自動把它過濾成“小安子”,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他們明白誰纔是這裏真正的老大——其實就是一個讓他們明白我不是老大也不想做老大的過程。
就這樣,把每個老太太的話都當成懿旨,把每個居民都看作是自己的主子,我雖然不是公務員,卻搶先一步實現了“人民公僕”的身份,我那位智囊還告訴我,對付這種政治嗅覺極其敏感的人羣,服務不能流於表面,要在細節上下功夫,切實做好實處,就把她們當成我丈母孃、老丈人、小舅子大舅子來討好。後來我總結了一下覺得我也慘了點,“家家都有丈母孃”我是做到了,可我那媳婦在哪呢?這他媽哪是懷柔啊,這是和親!
不管怎樣,通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大家終於不再把我當外人了——可不是麼,一個女婿半個兒嘛。
就拿今天這事來說,孟大媽要不是沒拿我當外人,是絕不會把我調遣得如此得心應手的,王府大街的居民對外,除了蠻橫,還是有一點自矜的。
王府大街前幾年被某歷史學家當成了一種歷史現象來分析,面對諸多不友善的說法,這位教授獨樹一幟,強調不能片面地看問題,據他分析,王府大街的居民那莫名其妙的敵視一切的態度不光是因爲扭曲了的自尊和自卑的問題,更多的是由於這條老街上的土著歷經歷史洪流百年,旁觀了不計其數的世態炎涼,已經看破一切紅塵世事,他們對世界的態度其實代表了一種真正貴族的生存哲理:漠視一切地高貴着,冷眼看世事的時候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這兩句是那位學家的原話。爲了寫完這篇文章他還親自到王府大街來採訪過,當時的居委會主任孟大媽接待了他,當學家拿了一大堆第一手資料,躊躇滿志地出來以後才發現有倆本地孩子正在給自己的自行車放氣,滿腦子高貴的學家滿臉微笑,帶着包容一切的胸懷渾不當回事,回家一氣呵成了上面那篇文章,文章發表後學家故地重遊,覺得自己爲王府大街的居民正了名,怎麼也應該被完全接納了吧,結果孟大媽仍舊不冷不熱地接待了他,學家倍感寂寥,出門的時候抱着自行車再被放氣的心理準備,結果這回還真沒有被放氣——他自行車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