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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殊“嗐”了一聲。的確,他幾乎從不居高臨下地評判別人的人生,畢竟他一直清楚,自己是地球70億人裏極其稀少的,中了卵巢彩票的那一類。又因個人性格與童年經歷,他一向很能產生同理心。但在這一刻,在面對如此現實而悽楚的人間悲劇,他的情感卻罕見地極爲平淡。他認真思忖,而後恍然大悟。蘭殊對林逸說:“他出身比江遇好。”
林逸一愣,他想了想,然後不說話了。
是的,同樣來自農村,崔志斌家中還豢養牛羊,江遇家只靠務農,父親還殘疾,勞動力少了一半。崔志斌每月都有幾百的生活費,每頓飯還能一葷一素,江遇剛開學那陣子幾乎天天白水榨菜就饅頭。崔志斌一進校就有手機有電腦,江遇揣着個破板磚機用了大半年,後來爲了買臺電腦去二手電器城淘了兩天。
命運總是不公,但人生走成什麼樣子,說到底還是看個人選擇。
林逸必須承認每每想起崔志斌的結局,他除了哀婉與畏懼之外還有兔死狐悲般的感傷。他會想起自己出櫃後父親平添的白髮,母親每次對他努力微笑都藏不住的那份不安與苦楚。林逸知道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活得很累,但他總還是覺得自己似乎又比其中的大部分更累一些,不論怎麼自我安慰,不論灑脫亦或是掩飾,他始終認爲自己是這個社會中不合羣的那一小撮,而他又不願自暴自棄,不願在坦然擁抱性向之後又將自己放逐到醉生夢死荒唐無度的暗島。於是他在那一小撮裏依然不合羣。他曾經以爲自己找到了那個同類,他們都剋制而矜持,都在這個勉強包容他們的世界裏努力生活。結果他沒有。
林逸忽然便釋然了一些,起碼在這出悲劇裏面自己不能算是幫兇。他那段年幼無知的初戀早已不剩什麼拉扯的感情,崔志斌沒有看得開,沒能好好把握命運,他已然十分惋惜,但此刻也沒那麼難過了。
林逸想到江遇,倏地又有了精神,戳了戳一旁還趴着的蘭殊:“你就說說唄,你跟江遇到底怎麼回事兒。”
“……你怎麼又提啊?”蘭殊立刻又不自在起來。
“提不得了?你倆大學那會兒好成什麼樣你自己不知道?現在這搞得,虛情假意彆彆扭扭的,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