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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慎很困難地撐着上眼皮,看着指頭算自己這輩子做過些什麼有意義的事情,結果右手五根瘦成筷子一樣的指頭還沒有數完,他就嘆了一口氣,很傷心地放棄了這個工作。病房裏的藥水味總是這麼刺鼻,旁邊那牀的老爺子前兩天已經去地藏王菩薩那裏報道了,大概再過幾天就輪到自己吧。他得了某種怪病,重症肌無力,就是特別適合言情小說男主角的那種病。據說沒得醫,將來嗝屁的那天什麼都動不了,只有眼淚可以流下來。
“可我不是言情小說男主角啊。”範慎咕噥着,但由於兩頜的肌肉沒有了作用,所以變成一串含糊的囈語。他望着自己的中指頭,很同情自己,“我還是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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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輩子確實沒有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情,除了扶老奶奶過馬路,在公車上讓座位,與街坊鄰居和睦相處,幫助同學考試作弊……,範慎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無用好男人。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所以只留下他一個人孤單地呆在醫院裏,等待着自己生命終結的那一天到來。
“好人沒什麼好報。”
在一個寂清的深夜裏,範慎似乎能清晰地捕捉到自己的咽喉肌慢慢放鬆,再也無法鬆緊,自己的呼吸肌也漸漸像失去彈性的橡皮筋一樣軟弱無力地平鋪開來。醫院的那個乾淨小護士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在身旁的是位大媽,正眼含悲憫絮絮叨叨地說着些什麼。
“這就是要死了嗎?”
對於死亡的恐懼和對生活滋味的渴望,讓他心頭湧起前所未有的複雜感覺,而爲自己送終的居然不是自己心中期盼很久的可愛小護士,而是這位歐巴桑,無疑更是增添了範慎心頭的悲鬱。悽悽慘慘慼戚的,他雙眼耷拉着,看着蒙在病房窗上擋陽光的那一塊黑布,覺得人生真是寂寞如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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