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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走远了离开久了才发现,我们留下了太多东西。不仅仅是那段又宽又平整的路、我们施足底肥以后多少年里为谁硕果累累的那块地。当我们在另一条渠边碰响水桶,已经是别处的早晨。
我们不照你的日头了——黄沙梁。
我们不吸你的气了——黄沙梁。
留下三间房子和房顶上面的全部天空。
早晨下午的地上再找不见一家人的影子。
我们不往你的天上冒烟了——黄沙梁。
我们一走,这地方的人又稀疏了一些。刮过村庄的风会突然少了点阻力。一场一场的西北风,刮过村中间的马路。每场风后路上刮得干干净净。马路走人也过风。早先人们在两边盖房子,中间留条大道,想到的就是让风过去。风是个大东西,不能像圈羊一样打个墙圈把风圈住。让天地间一切东西都顺顺当当过去的地方,人才能留住。
一天下午,我们兄弟四个背柴从野滩回来,走到村口时刮大风了。一场大风正呼喊着经过村子。风撕扯着背上的柴捆,呜呜叫着。老三被刮得有些东歪,老四被吹得有点西斜。老大老二稳稳地走着,全躬着腰,低着头。离家还有一大截路。每挪动一步都很难,腿抬起来,费劲朝前迈,有时却被风刮回去,反而倒退一步。
老四说,大哥,我们在墙根躲一阵吧,等风过去了,再回去。
两边都是房子,风和人都只有一条路。土、草屑、烟和空气,满天满地地往北面跑,我们兄弟四个,硬要朝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