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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喫!”他很堅決。
“你走不了,仁祿!”我有點急了。“這兒就是你的家!”
“我改天再來,一定來!”他過去拿那幾本書。“一定得走?連飯也不喫?”我緊跟着問。
“一定得走!我的世界沒有友誼。我既不認識自己,又好管教別人。我不能享受有秩序的一個家庭,象你這個樣。只有瞎走亂撞還舒服一些。”
我知道,無須再留他了。楞了一會兒,我掏出點錢來。
“我不要!”他笑了笑:“餓不死。餓死也不壞。”“送你件衣裳橫是行了吧?”我真沒法兒了。
他楞了會兒。“好吧,誰叫咱們是幼時同學呢。你準是以爲我很奇怪,其實我已經不硬了。對別人不硬了。對自己是沒法不硬的,你看那個最可惡的土匪也還有點骨氣。好吧,給我件你自己身上穿着的吧。那件毛衣便好。有你身上的一些熱氣便不完全象禮物了。我太好作文章!”
我把毛衣脫給他。他穿在棉袍外邊,沒顧得扣上鈕子。
空中飛着些雪片,天已遮滿了黑雲。我送他出去,誰也沒說什麼,一個陰慘的世界,好象只有我們倆的腳步聲兒。到了門口,他連頭也沒回,探着點身在雪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