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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士唐萬善的樂隊很成功。這並非說是大家聽到了音樂,(上士的目的本不在此;要不然,找幾位彈彈唱唱的好手還不算難事!)而是說連不大愛笑的人都笑出了眼淚——特別招笑的是那一對大水瓢。
三連的晚會不開了:沈凱鬧情緒,節目沒能趕排好。黎連長從營長那裏回來就連連地吸菸,一根接着一根,弄得洞子裏滿是煙霧,小菜油燈的燈光越來越弱。
對營長給他的批評,他絲毫沒有反感。他是黨員,懂得怎麼接受批評。他正在苦苦思索的是該怎麼辦,怎麼實現營長的指示,和從哪裏開始。一時他想不出頭緒。他的腦子受了傷,一個多月前他還在病院裏。思索過久了,他就害頭疼。
政治指導員姚汝良回來了。副連長廖朝聞已到友軍去作報告,連長又是半個病人,所以這幾天指導員特別的忙。“喝!這裏成了炭窯嘍!”他彎着腰這麼喊。
連長在炕上窩着,沒出聲。
指導員撥了撥燈,纔看明白了:“你在家哪?”連長還是沒出聲。
姚汝良是大個子,在坑道里隨時留着神還難免碰腫了頭。長臉,有幾顆不大的麻子;眼睛非常有神。身量高,可是細條,所以動作很快——這就在坑道里更容易碰了頭。這是個膽大心細的人,永遠虛心、用心。他堅強,也希望別人堅強,但絕不強迫別人。他慢慢地給別人輸入令人堅強起來的思想,象給一棵花木施用適當的化學肥料似的,又幹淨又有力量,最後能開花結果。
脫下大衣,他靈巧地用它趕走了煙霧,而後躺在炕上歇息。他看出來,連長是有心事。但是連長既不出聲,他頂好也暫時不出聲;沉默有時候比催促更有刺激性。這一招果然靈驗:過了一會兒,連長出了聲:“老姚!老姚!”
“嗯?”老姚假裝不大起勁說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