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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三月中旬。冬與春的鬥爭更激烈了。乘着夜晚,冬把所有的泥和水都凍上,連白天汽車輪胎留下的印痕都照原樣兒凍結好,有棱有角的象雕花似的。可是,只要太陽一出來,春就進行總攻,把道路化成一片泥漿。有時候,能有兩三天,連夜間也無法上凍;春風日夜不息地鼓動着一切。於是,在向陽的山石下和田坎裏,就長出嫩綠的小草。
田裏的積雪已化淨,土壤的黑色加深,發出些潮潤的喜說的光澤。該準備春耕了。離前線遠些的志願軍守備部隊已在商討給朝鮮人民助耕的計劃。
被派到友軍作報告的廖朝聞副連長,得了火速歸隊的命令,就馬上趕回來,一口氣走了四十里。他走的滿身泥漿,連臉上都帶着不少泥點,因爲正趕上春風在夜裏還鼓動着一切的時候。
廖副連長至多也不過二十五歲,身量也不高;一張圓臉,下巴可是尖尖的;說話的聲音水汪汪的輕嫩。看樣子,他在大學讀書似乎比在部隊裏更合適一些:他的一對聰明有神的圓眼,短小輕快的身體,無論是作科學試驗,還是去打網球,都必能十分出色。
可是,幸而他參了軍。他很會打仗。他已經獨當一面地打過幾次好仗。設若有人問他的作戰經驗,他會簡單而幽默地回答:“我腿快!”事實上,他不但腿快,他的心、眼、手也都快。一打起仗來,他就象一條激怒了的豹子似的,勇敢而機警地往前衝。他的眼好象比槍彈還快,他的腿永遠隨心所欲地跑到最有利的前面去。“機關槍擋不住風啊!”他會說,“看準了,一陣風似的衝上去,你準勝利!看不準,腿又慢,哼,機關槍專打落在後面的人!”的確,打過那麼多次仗,他一回也沒掛過彩!
這也就難怪“尖刀第三連”的戰士們常常誇口:“連長是猛虎,副連長是豹子,還顧慮什麼呢?迎着槍彈走也沒事兒,咱們會嚇得槍彈拐了彎!”
這也就是爲什麼姚指導員不等廖朝聞見到連長,就把他拉到很小的一個洞子裏去。指導員先把黨和上級的指示詳細地說了一遍,而後極懇切地說:“在你出去的這些日子裏,黎連長極認真地學習。前幾天,營長批評了他,指出他不熱心學習文化、小看別人;他不但接受了批評,而且當衆檢討了自己!”
“我們都應當好好學習!”
“就是!他一帶頭,全連都受了感動,居然提出向二連六班學習的口號!”姚汝良的臉上亮起來,從心眼裏喜歡述說這樣的好事情。“趕到動員進攻‘老禿山’以後,連長的臉都累瘦了一圈;他是真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