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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外等着的許多人裏,就有白家來的劉廣。
劉廣是個中年人,精明而能幹,是白家的得力助手。他本是被白成山從古城派至廣州接小姐的,並沒打算來香港,因小姐先前曾與鏡堂少爺講好,等女校放假,她自己會搭船回來,毋須他們去接——這一點,她曾再三強調。
鏡堂少爺知道小姐的脾氣,強行去香港接,反恐惹她不開心,當時也同意了。但前些日,大約是被少奶奶提點了幾句,唯恐小姐臨時又變,依舊不肯回來,爲了穩妥起見,這才改了主意,讓之前曾隨他去過香港探望小姐的自己領着新找來的這個司機一道再去——不管小姐高不高興,到了放假那一天,截在校門外,把人穩穩妥妥地接到手帶回去要緊。
劉廣等在校門外搭出來的一處遮陰亭下,邊上是另幾個西裝革履,看起來有些身份的斯文人。他已翹首等待了半天,卻始終不見小姐出來,不禁有些焦急起來,但想到少爺安排在這裏看顧的人說,小姐前兩日確實已經訂購了今天回廣州的船票,便又稍稍放下了些心。
雖然這裏曬不到太陽,但還是熱。他抖了抖黏在身上的綢紡長衫,擦去腦門上冒出來的一層汗,轉頭看了眼身後不遠之外,那個和自己同來的聶姓年輕人。
校門外除了自己站的這地,再沒有別的遮陰處了,而這年輕人隨自己等在這裏,獨自停在路邊,背上的衣裳早被汗水打溼緊緊貼肉,他卻依然站得筆直,雙目平視着前方。
彷彿從到了後,他就是這個姿勢,在白花花的日頭下,已經站了快一個時辰。
從廣州坐船來的時候,劉廣不小心喫壞肚子,上吐下瀉。看不出來,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竟十分細心,不但給他請了西醫,還把他照顧得很好。現在見他這樣在日頭下曬着,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叫了他一聲,讓他過來,站自己邊上等。
聶載沉笑了笑:“多謝劉叔,我不熱。”
劉廣見他不來,只得作罷,又擦了擦汗,扭頭朝裏再次張望,忽然眼睛一亮,高興地道:“出來了!出來了!小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