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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琛盯着對面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她身上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忍不住把鑰匙扣上的毛絨掛件取了下來朝她晃了晃。 “喜歡嗎?送給你。” 小女孩愣了一下,臉瞬間就紅了,烏溜溜的大眼睛還盯着那個毛絨掛件,小腦袋卻像個撥浪鼓一樣搖頭,怯生生道:“謝謝叔叔,但是我不能要。” “爲什麼?” “哥哥說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她的聲音脆脆小小的,像會唱歌的百靈鳥。 “你哥哥說的對,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蘇沐琛笑了笑,想了想,突然道:“但是我們可以拿東西交換。” 他的目光落在她鼓鼓囊囊明顯放了糖的兜裏,笑眯眯道:“我把兔兔給你,你的糖給我怎麼樣。” “可以嗎?”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一物換一物,誰都不佔誰的便宜,公平交易當然可以。” “好。我哥哥怕我蛀牙,所以每天只讓我喫三根。”小女孩掏出兜裏所有的棒棒糖,開心道:“叔叔,給,這三根棒棒糖全都給你。” 蘇沐琛把毛絨兔遞給她,接過三根棒棒糖,剝了一根放到嘴裏,然後又還給了她一根。 “叔叔一個兔兔換你三根棒棒糖,叔叔真是賺大發了,算了,還給你一根,不能佔小朋友的便宜。” “謝謝叔叔。”小女孩笑得開心,接過糖也剝開了糖紙塞到嘴裏,圓圓的棒棒糖塞在的她的嘴裏,讓她半邊臉像鼓起的倉鼠,可愛極了。 她含着糖,含糊不清道:“叔叔喜歡喫糖嗎?” “喜歡啊,誰不喜歡喫甜甜的東西呢!” 小女孩搖頭:“我哥哥就不喜歡喫糖,也不想讓我喫,怕我蛀牙。但是藥太苦了,所以他每天允許我喫三顆。” 蘇沐琛一怔,“那你把今天的糖都給我了,等會喫藥怎麼辦?” “沒關係,其實也沒那麼苦啦,忍忍就過去了。而且我今天好開心啊!”小女孩晃了晃手中的兔兔,眼睛像是被潭水浸潤過的貓眼石又亮又清澈,好看得不成樣子。 她笑嘻嘻道:“我好喜歡它,看到它喫藥都不苦了。” 蘇沐琛只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萌化了:“好巧啊,我也喜歡它,十二個兔兔裏面我就選了它。” “有十二個嗎?” “對呀,十二個,每個都不一樣……” “叔叔可以給我講講,另外的十一個長什麼樣子嗎?”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大廳還聊上了。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停了。 “雨停了,我該走了,小朋友拜拜。”蘇沐琛起身跟小女孩道別。 “好,叔叔再見。”小女孩戀戀不捨,眼巴巴的跟着他站起來。 蘇沐琛也跟她說了聲再見,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道:“叔叔謝謝你的兔兔,還有,你以後想喫糖了,可以來找我,我留糖給你。” “好。”蘇沐琛點頭笑,走了幾步,又回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甜甜的回答:“我叫時依。” “十一?”蘇沐琛揚起脣,踩着水珠走出了大廳揮着手道:“好,十一再見。” 這一次他走對了方向,十幾分鍾就順利走出了醫院。 早上起得太早了,蘇沐琛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等他醒來的時候,金燦燦的夕陽正灑在落地窗外。 劉媽在處理臘豬腳,看上去黑色的髒髒的豬腳,用刀刮乾淨就變成了金黃色,用砍刀砍成塊,肉質鮮紅,肌理分明,再用水焯一遍,那股特殊的臘豬腳的香味便在廚房瀰漫開來。 路過廚房喝水的蘇沐琛立刻被吸引,他看着在沸水中翻滾的臘豬腳,想了想,這豬腳是時珩隔壁嬸子送的,要喫好歹通知他一下。 他掏出手機拍了照發給時珩,隨口說了句:“回家喫飯嗎?晚上喫臘豬腳。” 時珩和室友歐陽宇正在去食堂的路上,這個時候一個男生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抬手攬住時珩的肩膀,笑眯眯道:“走,去三食堂喫小炒去。 時珩側眸看着笑得格外燦爛的男生,挑眉問:“笑得這麼開心!林川你今天怎麼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會不會說話,我這叫春風得意。”林川瞪了他一眼:“我今天有錢,把咱宿舍都叫上,葉瑾呢?把他也叫過來。哥幾個聚一聚,想喫啥點就可以了,去三食堂開開/葷。” “不知道,葉瑾最近老失蹤,經常看不到人。倒是你……”一旁的歐陽宇狐疑的看着他,“昨天還在說花唄都還不起了,今天怎麼突然要請我們喫飯?你哪來的錢?別不是搞網貸了吧?這玩意兒碰不得啊。” “想什麼呢?”林川擼起袖子,露出被繃帶纏滿的手臂,“我今天騎車不小心被人刮蹭了一下,然後那人賠了我兩萬,這是我的血肉錢。” “還有這種好人?” “對呀,是碰到了一個好人,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過程可老精彩了,反正說來話長,咱們先去食堂,我點了菜之後,一邊喫一邊說。” 兜裏的手機傳來信息的聲音,時珩隨意瞄了一眼,看到是蘇沐琛發來的後,想了想,回了一句“好”。 他關了手機,回頭和兩個室友說:“我突然有點事,就不跟你們去喫飯了。” 林川問:“你不聽我跌宕起伏的故事啦?” “下次聽。” 時珩頭也不回,擺擺手獨自出了校園走向公交站臺,回到臨江別墅時,臘豬腳已經出鍋了,劉媽正在將燉爛的豬腳從電高壓鍋裏盛出。 臘豬腳是和黃豆一起燉的,湯汁粘稠,香味濃郁。 臘臘腳經過農家大嬸的巧手,用煙燻和時間的發酵,使它的味道和新鮮的豬腳是完全不同的香味。 時珩頓住了腳步,很獨特的香味,像很久以前記憶裏的味道。 小時候家裏窮,但冬至那天,媽媽總會買一隻豬腳,裹上鹽巴和各種香料醃一晚之後,用松柏葉和果木炭燻烤,然後再掛在廚房的通風口,等到過年的時候再洗乾淨和黃豆一起燉,然後天黑的時候聽着外頭的鞭炮聲,一家人圍着圍爐熱熱鬧鬧享用它。 時珩停在原地,用力吸了吸鼻子,真的是記憶裏一模一樣的味道,是媽媽去世之後,他再也沒有聞過的味道。 蘇沐琛站在廚房裏目光炯炯的看着剛出鍋的臘豬腳,口水都差點沒流出來,他道:“真的好香啊!要是下一次還有機會去時珩老家,一定要去隔壁嬸子家一趟。” 他早飯沒喫,喫中飯時又在睡覺,這個時候已經很餓了,劉媽在盛飯,蘇沐琛便準備幫忙把湯端向餐廳。 剛出鍋的豬腳濃湯還在碗裏沸騰,奶白色的厚陶瓷湯碗剛開始並不燙,所以蘇沐琛沒帶手套,可不過幾秒,溫熱的碗邊就燙得讓人難以忍受。 蘇沐琛被燙得齜牙咧嘴,這個時候豪宅的壞處就顯現出來了,爲什麼廚房和餐廳要隔這麼遠,他在考慮是自己的手重要,還是臘豬腳重要時,旁邊很合時宜的伸過來一雙手,接過了他的燙手山芋,端着那碗豬腳湯飛快走向餐廳。 豬腳湯終於有驚無險地擺在了餐桌上,時珩回頭看向跟過來的蘇沐琛:“你的手沒事吧?” 蘇沐琛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先問自己有事沒事,連忙搖頭:“我沒事,你呢,你燙到了沒有。” “沒有。”時珩搖頭。 “菜上齊了,喫飯。”劉媽端着飯過來了,她把碗遞給蘇沐琛,笑眯眯道:“早上急匆匆出了門,早餐都沒喫,中午也沒喫,這會餓了吧?” “嗯嗯,快要餓瘋了。”蘇沐琛點頭,一下就夾起一塊燉得糯糯粉粉的豬腳。 “你早上那麼急跑出門是去幹什麼?” 說起早上的事,蘇沐琛又來了興趣:“趙起今天當爸爸了,他說寶寶出生第一眼看誰像誰,他不想寶寶的眼睛像他,所以叫我去當第一個抱寶寶的人。雖然是迷信吧,但是我覺得挺好玩的,所以我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