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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一下一下地抓着自己的手背,用痛覺來保持清醒和冷靜。
而蔣榮生彷彿想起了什麼很好玩的事情似的,墨藍色的狹長雙眼斂着促狹的笑意,語氣輕快,“萬一手指全切斷了,你也要繼續做雕塑。那你就是世界上稀少的用腿完成雕塑的藝術家了。我很好奇,如果是你的話,還能像以前那樣做的那樣好嗎。”
顏湘說不出話來,目光落在腳下那頭苟延殘喘的的母鹿身上。
它真的快要死了,流出來的血在碎石地面上積了一個小小的窪,淒厲般的鮮紅,肚皮上那道圓潤的弧線似乎正一下一下地跳動着,裏面正有蓬勃而掙扎的生命,那麼鮮嫩,什麼都沒做錯,可是就要死了。
顏湘低垂着頭,後脖纖細,透着一種無力的灰白孱弱。他抬起頭來,看着面前的人,搖搖頭,說,“我什麼也不會做的。”
如果說剛剛認識蔣榮生的時候,他可能還懷有天真的勇敢,又潛意識地覺得蔣先生的臉跟哥哥長得那麼像,漸漸地有些模糊了,哥哥會包容他,那蔣先生也不會拿他怎麼辦。
但是越到後來,顏湘就越發自己實在是錯得太離譜了。
他們的眼睛顏色不同,同時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哥哥善良包容,溫柔堅韌,對每個人都笑嘻嘻地,和煦得如同春天的太陽。
蔣先生卻冷漠刻薄,強權鐵腕,惡劣高傲,人在他的眼裏不過是螻蟻。更不要說一隻畜生。